主与贤妃关系如何,宴会上出了乱子,就是打贤妃的脸,公主怎么也要掂量掂量。况且说到底,也是这位公主欺负人在先,哪怕贤妃偏心公主,她也要咬公主一口肉下来。可苏宝珠低估了安阳公主的刁蛮无理。“一个商户女,比我最下等的奴婢还低贱,还想和我叫板?”安阳大笑,忽而语调一转,阴森森道,“给我划烂她的脸!”谩骂欺凌这类可以说成“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很正常”,毁人容貌就没那么好圆过去了,搞不好要上公堂的。一众跟班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真动手:相府拿公主没办法,办她们却一办一个准。见状,安阳公主更恼火了,狠狠瞪了女官一眼。女官一咬牙,命两个宫人去扭苏宝珠的胳膊。“快跑!”一直躲在苏宝珠背后的小可怜突然冲出来,死死抱住宫人不撒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苏宝珠瞅冷子给那俩人来了几下,拉着小可怜往外冲。场面那叫一个乱!“都干嘛呐!”公鸭嗓突兀地响起,李继喘吁吁跑近,“这是皇宫,不是菜市场,一个个的,眼里还有没有圣人,有没有王法?”说完一怔,才发现安阳公主似的,边行礼边道:“公主原来在这儿呢!仙居殿那边找你半天啦,贤妃娘娘说,公主不在都不热闹,殿下快去吧。”“不急,”安阳盯着苏宝珠,“等我碾死这只臭虫。”李继瞥一眼苏宝珠:呦呵,果真生得观音貌!“今儿是贤妃的好日子,别坏了娘娘的心情。”李继嘎嘎笑了两声,“皇上昨儿还夸了王相爷,今儿殿下就发作他家的姑娘,这……不大好吧。”安阳冷冷道:“李继,我想起来了,原本的名单上是没有她的,是你添了一笔,现在又巴巴跑来替她撑腰。你收了王家多少好处?外臣勾结内侍,若是父皇知道,不好的是我,还是你?”李继噎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安阳抬抬下巴,四五个宫人慢慢逼近苏宝珠。苏宝珠顿觉不妙。桃林后面是太掖池,旁边横着一座三层楼高的假山,延绵六七丈远,结结实实阻断了逃跑的路。苏宝珠焦急看向宴席的方向,相府的人怎么还不来?忽一阵和风,把她的头发吹起,像一只手温柔地拂过她的发间。叮——,叮——清脆的法铃声,慢慢地,慢慢地沿假山流淌下来,穿过层林繁花,清清楚楚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不约而同仰头看向假山。嶙峋的怪石顶端,苍翠的松柏掩映着一座小小的八角亭,亭旁,一位僧人逆光而立。阳光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仿若置身云端的佛。苏宝珠的心脏砰砰直跳,她努力去看,但阳光太强烈,只能看见黑乎乎的剪影,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可直觉告诉她,他在看她!“是缘觉殿下!”李继最先反应过来,当即躬身一礼,其余宫人、贵女纷纷跟着行礼,连安阳也站了起来,撇撇嘴,没打招呼。李继小声提醒安阳,“缘觉殿下貌似站了很久,刚才发生的一切必定尽然知晓,他是佛陀转世,悲天悯人,最见不得恃强凌弱,公主还是快走吧。”“佛陀转世……”一丝讥讽掠过安阳唇边,“那本公主就给佛陀这个面子,走!”
一众人等呼啦啦走了个干净,李继松了口气,幸好缘觉殿下路过,不然这小姑娘难逃一劫啊。此时苏宝珠方觉得后怕,再三向李继道谢。“苏姑娘不必客气。”李继笑眯眯道,“咱家也是受人之托,况且我也没帮上啥忙,还差点被安阳公主抓住把柄。”苏宝珠笑道:“王铎的人情是王铎的,我欠的是我的,不能混为一谈。”李继知道她误会了,却不好点破,因还有差事在身,便随手指了个小内侍带她们下去梳洗换衣裳。临走前,苏宝珠不禁又看向假山。清风飒然而过,山顶空空,不见他的身影。不知怎的,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小内侍把她们带到一间偏殿,打了热水,准备了胭脂水粉,还拿了一套衣服给那姑娘换。这些都是宫里常备的,为的就是应对宴会的各种意外。苏宝珠摘了个金镯子送给小内侍,“辛苦小公公了,还请你帮忙打听打听,相府的夫人姑娘从仙居殿回来没有。”小内侍奉命行事,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忙一口应下,乐滋滋揣怀里出门办事去了。恰好那姑娘也换好衣服了,她叫安若素,六品起居郎之女,只因脸上有小雀斑,安阳公主觉得难看,就被一众贵女孤立排斥,时不时还拉出来作践一番。“多谢你救了我。”安若素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安阳公主心胸狭小,一定会报复你的,你还是躲在相府不要出门,等她找到新乐子,兴许能忘了这一茬。”小可怜越说越难过,“都怪我连累了你,对不起……”苏宝珠拍拍她的小脸蛋,“错的是欺凌人的她们,不是我们。我这个人啊,最不怕报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呗。抬起头,我连你什么样儿还没瞧清楚呢。”安若素听话地抬头。白皙小巧的瓜子脸,翘鼻头,大眼睛水汪汪的,是个标致的小美人,两颊几粒小雀斑,更添几分俏皮之色。苏宝珠啧啧称赞,“这么漂亮,谁说你丑就是她眼瞎,别低着头走路,显得唯唯诺诺的,十分的美貌也变成五分。”“除了爹爹娘亲,你是第一个夸我好看的人。”第一次被外人夸奖,安若素又羞又喜,小脸红扑扑的,瞧着香香软软的,苏宝珠忍不住拧了一把。安若素捂着脸蛋吃吃笑起来,眼睛亮亮的,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仰慕和信赖。门扇轻响,进来一个端着水和牙粉的宫婢,“请苏姑娘梳洗,仙居殿传话,要姑娘过去请安。”难不成安阳在贤妃面前告状,贤妃叫她过去当堂对质?她试探着寻问,可那宫婢嘴巴极严,一点口风不露。不管怎样,刚吃了酒啊菜啊的,张嘴就是酒气,是要好好漱口。苏宝珠不疑有他,依言行事。沿着曲曲折折的回廊走了两刻来钟,又拐入一条林荫小道,路上的人越来越少。苏宝珠觉得不大对劲,放慢脚步逐渐与宫婢拉开距离。“怎么了?”宫婢回身催促,“快些,莫让娘娘等急了。”苏宝珠说:“我肚子痛,恐在娘娘面前失仪,容我先去趟净房。”听闻她不舒服,宫婢脸上竟是一喜,接着拔腿就跑。苏宝珠愕然。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