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现在还清醒着,可能会立刻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就算不挣扎,至少也要说一些有的没的上课下课的废话。
但现在,她这么听话地任他捏着,仿佛一个为他量身定制的解压玩具。
金静尧捏着她的手,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中长,美其名曰是在照顾醉鬼,爱心助暖。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将她搬回室内。
刚松开醉鬼的手,对方突然又拉住他的衣角,语气十分殷切地说:“导演,你要帮我保密啊。”
金静尧脚步一顿,没什么表情地说:“你可以撤回。”
“哦,好吧。”黎羚顺从地说。
她相当听话地举起手,仿佛半空中出现看不见的透明屏幕,十分严谨地长按三秒,撤回。
背后推着轮椅的人,猛地一停。
惯性太大,黎羚整个人往前摔,差点像一颗软绵绵的子弹砸向地面。
“怎么了导演?”她晕头转向地说。
金静尧:“你还真撤回。”
黎羚一头雾水地说:“啊?”
她又困又醉,已经越发神智不清。
就算还是清醒的,一颗堪比金鱼的废物脑子,想必也早就忘了,不久以前,自己曾经在某一个晚上,对一个名为9787532754335的微博用户倾诉过自己的秘密。
事后,9787532754335对她说,你可以撤回。
她不仅没有撤回,还给他发了三朵玫瑰花。
现在撤回得够快的。
金静尧俯下身,盯着黎羚的脸。
她的脸被风吹得很白,但不知道为何,眼睛和嘴唇都是湿漉漉的,隐隐地透出一抹微红。像最羞怯的日出,艳粉的朝霞,堆在天际线的尽头。
他又看到了珍珠母的光泽和呈螺旋上升的蒸气。
“算了。”他有些烦躁地低声说。
像是在说服自己,本来也不应该对她抱什么期待。
开车回去太麻烦,金静尧索性将她抱回了片场,抱进周竟的卧室。
黎羚毫无戒心地躺在窄小的床上,不到三秒钟就陷入沉沉的睡眠。
她的睡姿很幼稚、也很温顺,是不太有安全感的那种,将自己蜷起来,自觉缩进床角。像破碎的玫瑰花,洒满昏暗的床铺。
金静尧久久地凝视着她。
这里没有日出,但也没有黎明前的黑暗。没有回忆,没有羞辱和伤害。
在周竟的地下室里,她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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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羚醒来时,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望着脏兮兮的天花板发怔,过了好久才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拍摄、吻戏、生日……好漫长的一天。
她依稀记得后半夜,自己还拉着导演讲了许多的话。虽然已经忘了说过什么,但是现在回忆起来,似乎也没有太后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