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知道好了,反正是林道首的提议,又不是他挑头,林凝欢再生气,还能怪他不成?
汽车停在了南外环一处紧急停车带,林凝欢打开车窗,隆冬的寒风扑面而来,在车内打了一个旋,冻得人浑身发抖。
“让你好好清醒清醒。”林凝欢报复似地瞪了倪流一眼,“让你算计我,不冻你个半死,我难以消气。”
“我怎么了我?”倪流大呼冤枉,“总得先把话说清楚再放风冻人,先冻人再问话,这叫屈打成招。”
林凝欢又被倪流逗乐了:“你,你,你气死我了,居然还笑得出来。”她又关了窗户,“说吧,既然你喜欢我,想娶我,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和我谈恋爱,非要找我爸提出什么婚姻置换股份的建议?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可以交换的筹码。我告诉你倪流,我永远不会拿我的爱情当赌注!”
冤枉,还真是天大的冤枉,倪流本来够烦了,上任之初就一头官司一身债务,不成想林道首够无赖够光棍,直接把责任推到了他的身上,怪不得林凝欢生这么大的气,原来她以为他是罪魁祸首。
好吧,既然林道首无赖,就别怪他无耻了,倪流嘿嘿一笑:“凝欢,你觉得我是为了爱情而出卖人格的人吗?好吧,你不了解我的人品,但你肯定了解我的爱情观,我真的爱你爱到了非你不娶的地步?”
林凝欢双眼如电直视倪流的双眼,尽管在夜色之中看不清倪流的面容,不过依稀可见倪流一脸真诚的笑容和坦荡的眼神,她愣住了,过了半晌才说:“难道是爸爸骗了我?”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倪流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倒不是他故意抹黑林道首,而是他认为很有必要让林凝欢看清林道首的真面目,如果可能,争取林凝欢站在他的一方,是为大善。
林凝欢静静地听完,咬着嘴唇不说话,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和委屈,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打开车内的灯光,扭头直视倪流的双眼,单刀直入:“倪流,我问你一句话……”
“问吧。”倪流的心很不争气地砰砰直跳。
“你喜不喜欢我?”林凝欢的眼神热烈而炙热。
“喜……欢。”其实倪流想说的是,好感不等于喜欢,喜欢更不等于爱,不过一开口却还是说出了林凝欢想要的答案,他不由心底微微叹息一声,唉,男人心软了也不好,曾因酒醉鞭名马,惟恐情多误美人,还是不要再误了林凝欢平生为好。
“喜欢就好,我也喜欢你。”林凝欢展颜一笑,笑容如车内迷离而醉人的氛围灯,“就让我们忘掉股份忘掉爱情以外的商业利益,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好不好?情到深处无怨尤,等我想嫁你想娶的时候,我就风风光光地嫁给你,才不管爸爸什么股份置换什么长远大计,我只要爱情不要首远。”
“……”倪流默然无语。
以前看《红楼梦》的时候,倪流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群未成年男女天天爱得死去活来,难道生活中除了爱呀恨呀就没有了别的事情可做?什么学业事业和建功立业的雄心全部没有,就只有数不完的爱恨情仇睡不醒的一梦千古忧?
现在因林凝欢的一番话,他终于想通了一直没有想通的问题,红楼梦中的男男女女不事生产不学无术,在荷尔蒙的刺激下,精力无处发泄,就天天悲悲怨怨为情所困,得的是富贵闲病。
林凝欢从小锦衣玉食,不知生存的艰难,所以才会说出只要爱情不要首远的幼稚之语。也是,贫穷人家的爱情是搭伙过日子,是两口子吃饭穿衣,富贵人家的爱情才是衣食无忧之外追求的精神享受。
“行不行呀,你给个准话,别磨磨蹭蹭的,男人一点。”林凝欢推了倪流一把,“我等你一句话,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行吧,先交往一段时间再说,合适就拉手,不合适就分手。”倪流索性也干脆利索地做出了决定,怕什么,林凝欢敢爱敢恨的性子有个性,尝试一下和她来不来电,既不吃亏又不犯法,还可以让林道首紧张,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说话要算话,从现在起,你得履行男朋友的义务,比如陪我逛街,为我出谋献策,还要哄我高兴逗我开心,还要……”林凝欢扳着手指一条条列举倪流要为她做些什么,俨然已经以倪流的女朋友自居,“还有,你要和吴小舞、兰姣保持距离,尤其是吴小舞,不能和她有暧昧关系。我也知道吴小舞帮了你许多,不过帮助是帮助,感情是感情,不能混为一谈,听明白没有?”
倪流头大了,原以为性格爽直大大咧咧的林凝欢没有一般女孩的娇气和多事,没想到,女人终究是女人,该有的小女人心思还是会有。
“好,好,都依你。”倪流现在后悔刚才答应得太爽快了,急于脱身,“现在可以回去了吧?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好,回去就回去。”林凝欢温柔地一笑,“我知道你在头疼什么,是石门产业园的事情吧?告诉你一个秘密,爸爸接到了洪东旭的电话,洪东旭要求爸爸不要插手远思的事情,他还说,如果爸爸帮你渡过难关,他和爸爸几十年的交情就彻底交待了。”
洪东旭是想堵死他的每一条求生之路,倪流心中一阵冷笑,洪东旭忘了一点,林道首可不是受人威胁的人,以前宋国文在世时,林道首或许敬畏宋国文的手段还忌惮远思三分,现在宋国文不在了,远思又内忧外患,林道首早就不将远思放在眼里了。
而且很显然,从林道首先是想和洪东旭合作到他转身就抛弃洪东旭,而想和他合作就可以看出林道首对洪东旭的态度很轻蔑,完全不顾及洪东旭的感受和颜面,也就是说,在林道首眼中,洪东旭压根就不配和他平起平坐。
那么洪东旭打电话要求林道首不要插手远思的事情,肯定是自取其辱了。
果然,林凝欢随即不以为然地笑了:“爸爸告诉洪东旭,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不能混为一谈,如果洪东旭非要分不清交情和生意,他也没有办法。”
林道首就是林道首,利益第一,交情第二,何况洪东旭自认和林道首有交情,林道首未必就当他是朋友,况且林道首为人善于算计又过于精明,会因为洪东旭一句话而改变主意?
洪东旭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就不该打这个电话自取其辱,不过洪东旭此举也说明,他是多么迫切地想致他于死地,倪流愈加肯定了一点,他和洪东旭的战争,远远没有结束,甚至可以说,才刚刚开始。
如果说以前他和洪东旭是围绕谁可以一手掌控远思而争斗,只是初级层面的较量,那么现在他和洪东旭的争斗上升到了争夺主动权的层面,这一阶段的争斗比上一阶段的争斗不但更激烈,而且还是生死之战。
上一战,如果他输了,输掉的只是远思的江山,洪东旭输了,输掉的只是远思一号位置的宝座。这一战如果他输了,他输掉的是全部,而洪东旭如果输了,输掉的也是身家性命。所以此战他和洪东旭谁也不肯退让半步,谁输了,谁将失去一切。
忽然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点,倪流索性一次问个明白:“林伯伯知道你来找我不?”
“不知道,干吗让他知道?”林凝欢不解倪流的问题,“我的爱情我做主,他别想左右我的人生。对了,你是不是想和他达成什么幕后交易?我建议你在产业园的问题上,最好自力更生,别让爸爸插手,他一旦插手,不捞到一笔大大的好处,绝对不会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