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境界差距很大,有人活着,只为吃喝玩乐而活,一辈子到头了,才发现不知道生从何来死往何去,再多的财富和爱恨情仇,终究一分也带不走,稀里糊涂活一生,无尽遗憾撒手去。而有人活着,有人生追求,有理想和抱负,雁过留声人远留名,为世界留下精神财富和物质遗产,也不枉来人间一场。
做生意也是一样,有些商人只为赚钱而赚钱,从来不去考虑个人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穷则奴颜婢膝,富则妻妾成群,只活在自己的喜怒哀乐之中,卑微而渺小。而有人将做生意当成了自身的责任,比如卓达,他致力于地产经济,以房地产推动区域经济,带动区域经济的腾飞,解决许多人的就业,是一个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的企业家。
相比之下,监守自盗吃里爬外的洪东旭,在卓达这棵参天大树面前,猥琐得如同一棵下贱的狗尾巴草。
从福往庄园的名字到布局,再看到漫山遍野的鲜花和果树,衬托得眼前的林凝欢如春日阳光下最亮丽的一朵迎春花,欣欣然绽放最美丽最奔放的青春,倪流微微感叹,她是一个心思单纯心灵纯净如阳光的女孩,对别人从来没有坏心思,喜欢什么,就明白无误地表露在脸上。在她面前,人和人的真诚就如透明的阳光和空气,不需要半分掩饰,只管坦然面对就是。
只是……倪流心中暗自喟叹,如果不是他和林道首之间的战争,他或许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是喜欢她,他当初答应和她相处,一半是因为喜欢,另一半是因为想利用她深入了解首远的股份构成和内部情况……但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晚了?
跟随林凝欢穿过一片桃林,又越过一片杏林,来到了佳人居。
佳人居是林凝欢的办公室,不对外,在福往庄园的后院,闲人免进之处,是一处小院,出入的木门两侧还有一副对联。
上联,燕赵多佳丽,下联,美者颜如玉。
小院不小,种满了花草,犹如世外桃源。一间正房,三间偏房,空气清新,鸟鸣阵阵,一时让倪流心向往之,如果有一天累了倦了,有一处这样的小院修身养性,也不失人生一大乐趣。
房间布置得很简洁,颇有宜家风格,倪流坐在了主座,林凝欢上了茶,陪在了下首,先是絮絮叨叨说了一些福往庄园运营情况,又说起她和吴小舞、兰姣的趣事,笑过之后,她话题一转,直接说到了一个凝重的话题:“倪流,听说爸爸和你正在争夺远思的控股权?”
男人都有强烈的控制欲,都想掌控一切,女人、公司甚至包括对手,掌控就意味着自己拥有了绝对权力,别人在自己面前只能俯首称臣。
其实说句良心话——倪流一不心又学林道首的口头禅了——倪流想要控股首远,并非是出于掌控一切的欲望,而是为了大局。一方面是被林道首一心想要控股远思所逼,他只有奋起反击才能保住远思,而进攻首远则是保住远思的最好方法。二是远思即将全面进入快车道,按照他的设想,想要实现远思成为控股集团公司的梦想,先从控股身边最容易得手的一家公司开始。
很不幸,首远是倪流名单上的首选。
不怪倪流,要怪也怪林道首。如果不是林道首千方百计想要吞并远思,并且非要提出和倪流置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以达到互相渗透的目的,倪流也不会第一战就向首远开炮。
“话不能这么说,凝欢,应该说是林伯伯想要吞并远思才对,因为远思本来就是倪流的。”吴小舞不等倪流开口,她抢先说话了,一开口,就是反驳。
“爸爸也有远思百分之二十二的股份,他离控股已经很近了,想要再前进一步争取控股,也没什么不对。”林凝欢在关键问题上,又站回到了林道首的立场,“远思也不是说就是倪流的远思,如果倪流无德无能,远思人人可以得之,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你的意思是说,倪流持有首远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倪流想要再前进一步争取控股首远,也没什么不对了?”兰姣很气愤,刚刚还和林凝欢有说有笑,以为林凝欢会站在倪流的立场上,没想到一转眼就翻脸了,她就愤愤不平了。
“对呀,我就是这个意思。”林凝欢眨了眨眼睛,忽然又意味深长地笑了,“如果把远思和首远比喻成两个美女,好吧,我当首远,小舞当远思,林家想追求小舞,倪流想追求我,多正常的事情……”
“不对,不对,你等会儿,你的比喻不恰当。”兰姣打断了林凝欢的话,“你当首远没问题,你本来就是首远的千金,可是小舞当远思就不恰当了。倪流已经拥有了远思,却没有拥有小舞,所以你这个比喻不成立。如果他娶了小舞,这个比喻才算贴切。”
吴小舞顿时脸红了,呸了兰姣一口:“兰姣,你瞎说什么呢?较真也别捎带我呀。”
林凝欢也不干了:“就是,兰姣,我就是一比喻,你至于较真吗?倪流为什么要娶小舞?他要娶的人是我才对。”
好嘛,兰姣无语了,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林凝欢再善良,也会向着林家,也会和吴小舞争夺倪流,这下惨了,她退出算了,难题交给倪流去解决。
“咳咳。”倪流尴尬地咳嗽几声,“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怎么又扯到婚姻上了,现在谈论的是我和林伯伯争取远思控股权的正事。”
“我说的事儿,也是正事。娶我还是娶吴小舞,倪流,你给个准话。我可有言在先,娶我,我的股份就归你了。你现在有百分之二十的首远股份,再拿到我的百分之十,持股比例百分之三十,离控股只差一步了。如果你娶了吴小舞,我的股份随时就会变更到爸爸名下。爸爸现在持股百分之三十一,妈妈持股百分之十五,我们一家三口联合持股超过百分之五十六。”林凝欢仰着头,一脸骄傲,“我知道你对我有好感,也有几分喜欢我,但还没有下定决心是不是娶我。我还知道,你之所以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就是因为你知道我是你能不能控股首远的关键,你想利用我控股首远!”
谁也没有想到,林凝欢当面揭露了倪流的虚伪——好吗,姑且称之为虚伪——让倪流无处藏身,只能正面面对林凝欢的最后通牒。
“好吧,既然我对你这么重要,既然我又那么喜欢你,那么你想得到我手中股份就只有一个办法——娶了我。”林凝欢一脸坚定,“哪怕你不是心甘情愿娶我,不是为了爱情娶我,我也认了,至少你心里不是完全没有我,至少你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说到最后,林凝欢眼中泪花闪动,紧咬嘴唇着着倪流,等倪流的答复。
倪流震惊了。
兰姣和吴小舞也震惊了。
一时之间,气氛凝重如水,似乎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平常伶牙俐齿的吴小舞和机智多变的兰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在林凝欢的真情流露面前,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
过了片刻,吴小舞默默地站起,一言不发推门出去,她用实际行动向倪流表明,在事关大局面前,在远思的利益面前,她愿意放弃对他的感情,选择退出。
吴小舞一走,兰姣也坐不住了,起身也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依然明媚而喜人,她追上吴小舞,抱住吴小舞的肩膀:“小舞,你真要委屈自己了?”
“否则呢?”吴小舞双手抱肩,无助而悲伤,“倪流有他的理想,他又是一个奋斗型的男人,如果事业和爱情只能选择一个,我相信他会选择事业。林凝欢说的对,她是倪流掌控首远的关键,她站在哪一方,哪一方就是最终的获胜方。远思和首远的一战,倪流输不起了……”
兰姣不说话,远思和首远的一战,不是生死之战,却是关系到谁主沉浮的一战,甚至比生死之战更惊心动魄。胜者,江山在手,天下我有。败者,俯首称臣,退居人后,或许从此再也没有机会执掌全局,永久地沦为附庸。不只是倪流输不起,是远思也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