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这辈子听过太多不同花样、不同目的的称赞。
所以嬴政很清楚如此露骨直白的称赞乃是刘季发自肺腑的称赞!
如果刘季只是沛县刘季,嬴政并不会为此动容。
但偏偏,刘季是嬴成蟜的人,且还被嬴成蟜单拎出来讨嘉奖。
如此一来,刘季的称赞可就有了不同的意义!
嬴政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真心,轻声笑道:“多有人赞寡人为明君,亦有人斥寡人为暴君。”
“这大丈夫之名,寡人倒是第一次听闻。”
说话间,嬴政视线转向嬴成蟜,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眉头。
嬴成蟜分明能从嬴政的眼中看出几分得意。
不远处,李斯心中一颤,看向刘季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善。
坏了!
碰上潜在竞争对手了!
刘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收敛心神,脸上的笑容却是分毫不改:“卑下粗鄙,常长于乡野,没读过多少书,也没法子如那些饱学多才之士一般说话文绉绉的。”
“卑下只是初见大王,心中震颤,一时失言,请大王勿怪!勿怪啊!”
嬴政略略敛起笑容道:“刘先生自称没读过多少书,但公子扶苏却言称从刘先生处学了诸多道理。”
嬴政下意识的略作考教。
若是刘季依旧坚称自己没读过多少书,那无疑是在表明扶苏撒谎,是为不义!
若是刘季改口狡辩,那无疑说明刘季方才是在欺君,不止证明此人心口不一、狡言不诚,更会触犯欺君之罪!
刘季却是讶然而笑:“刘某不过是常于天下走动,见了太多的人和事,又拣选了些有趣的人和事告知扶苏公子。”
“未曾想,扶苏公子竟能从中自悟诸多道理。”
“更未曾想,扶苏公子对卑下的评价竟如此之高!”
“刘某,幸甚至哉!”
嬴政原本敛起的笑容再度浮现于面,欣然颔首道:“难怪寡人观公子扶苏近段时间多了不少生气。”
“原是刘先生带给公子扶苏的人间烟火气!”
“善!甚善!”
“未曾为公子扶苏安排熟知天下民间事的夫子,是寡人之失。”
“刘先生若不弃,可愿为公子扶苏之夫子乎?”
刘季本以为他再度调整好的心态不会被任何外力撼动。
但当刘季听到嬴政的这番话语,心中坚实的堤坝却再次崩裂!
刘某不过是区区沛县无赖子而已。
何德何能可为大秦长公子之师啊!!!
就凭刘某不要脸吗?
刘季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嬴成蟜,便迎上了嬴成蟜鼓励的目光。
深深的吸了口气,刘季面向嬴政轰然拱手,沉声而呼:“卑下,拜谢大王信重!”
“卑下必不负大王所托!”
至此,嬴成蟜终于状似不满的开口:“大兄,过分了啊!”
“刘先生虽然无官无爵,却颇有能为。”
“蓝田县工坊群的营造皆是由章大夫统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