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榆埋在被里,过了很久都没有把被子掀开。他清楚对方此刻大概率还停留在门外,因此不希望这人见到自己眼下的模样。
一路顶着风雪走来,姜白榆自认没有轻视过任何事情,也从来没有低估过任何人。他对所有遇见的人都包以平常的心态,也相信人与人之间缘分是自然而然的事儿。
唯独此刻,他发觉自己想错。
他轻视了宋纪。
轻视了一个上位者几乎舍弃一切的爱。
自那晚后又过了两天,姜白榆被医生告知自己能够准备出院,而就在隔天上午,病房门被一个在姜白榆意料之外的人打开。
是温池砚。
“抱歉。”
温池砚在见到他的第一眼脱口而出的话就是道歉,对方没解释,姜白榆却他的意思——他在为之前的事情道歉。
“你不用向我道歉。”
姜白榆摇摇头,神色浅淡。
然而这个反应却被温池砚理解为是对方仍在生气,他垂眼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低声道,“我侵犯到了你的隐私,按照常理,你可以怪我。”
“或者——你还需要什么补偿。”温池砚顿了顿,继续开口,“你可以随时向我提出,只要我能够做到。”
姜白榆沉默,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任何人都会出于私心做出一些违背自身意愿的事情,我并非不能理解,但也并不赞同。”
“我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什么补偿,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提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即使没有你,最后的结局大概也不会有很大的改变。”
姜白榆不想就这件事情和对方有过多的讨论,在温池砚开口时就彻底阻断了对方开口的机会,“我想休息了,很感谢你来看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
温池砚闻言没再说什么,定定地看了姜白榆两眼后就转身离开。
在出院当天,姜白榆再次向秦枝主动询问了宋纪的现况。
即使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心软,但他至少要为这次的事情同对方道谢。夜晚的时刻太过特殊,两人近在咫尺却无法交流,白日里分明共处同一个医院,但他从未正面碰上过宋纪。
至今他连对方的病房在哪儿都不知道。
隐隐约约地,姜白榆发觉对方似乎是在躲他。
这个猜测在他将问题问出口后得到了确证。
上一秒还满脸笑意地祝贺姜白榆出院的秦枝在听见问题的内容后笑容一僵,随后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正想说出早已提前准备好的答案,但在姜白榆的注视下,秦枝想起对方先前疏离的神态,话到嘴边又生生止住。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医生说现在不适合别人探视。”
这话说得迂回,生怕姜白榆误会,秦枝又连忙补充到,“情况并不严重,伤势也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实际上,宋纪的伤口即使因为反复折腾恢复得极其缓慢,但秦枝所说的“特殊情况”,却并非指的是他所受到的皮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