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子高亢的嗓音响彻整个后院,吓得池塘里争夺鱼食的红鲤如作鸟兽散。
良久,傅景深掩在袖口的指尖,轻动了动。他盯着池塘泛起的涟漪,感觉到喉间泛起的痒意,突然明白了何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下周就是小樱花的二十岁生日。”傅老爷子开口:“以往樱花太小,我不和你说这件事,现在她到了年纪,你也老大不小的,该成家了。”
他观察着傅景深的神色,施压道:“只要我和你季爷爷在,这婚约就还作数,你就必须娶。”
说起这婚约,当初两家媳妇孕期相近,两位老爷子便指腹为婚,定了契约。只可惜,前脚傅景深落地,后脚季琛出生,之后于婉清又生了季淮。隔了六年,才诞下小女儿季樱,故而这婚约就落到了比傅景深小六岁的季樱头上。
当初季樱出生,不止季家开心,傅家还喜庆地栽了一棵樱花树。
傅景深静默了片刻,道:“即便我愿意娶,她也不一定会嫁。”这么多年,他和季樱不过也就数面之缘。他不认为,她会愿意遵循这个婚约。
傅老爷子轻挑了下眉。他了解自家孙子的脾性,不愿意做的事情,绝不会有转圜的余地。今天不过略一试探,怎么就松了口?
“你不接触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傅老爷子瞥他一眼,又点点头,“也是,你这样的,能讨姑娘喜欢才怪。”
傅景深抿紧唇。
静默几秒。
“那爷爷可是有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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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樱在家躺了三天,周三才堪堪退了烧,回了学校上学。
她目前就读于京大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平时课不太多,故而季家给她办理了走读。
下午上完课,季樱坐上车,一低首,看见了微信发来的新消息,是肖杨。
他给她发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自己站在京西古街的桥上,撑着白伞缓缓而过。照片从侧面拍,外加伞沿做遮挡,只勾勒出小半张脸的轮廓,像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不得不说,肖杨的摄影技术很好。哪怕没有拍到正脸,依旧有着无以比拟的氛围美。
季樱不吝于自己的赞美和感谢,并保存了照片。
肖杨秒回了好几个表情包,网络上他显得很活泼,[这是我最最最满意的作品!]
季樱笑笑,同样回了个表情包,却见肖杨发来了新消息。
[季小姐,最近我有一个摄影比赛,我能把你的照片作为参赛作品提交上去吗?]
[不行也没事的]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
季樱再次细致浏览了这组照片,确定完全看不出正脸后,她回应:[没关系,可以的]
肖杨开心地一连发了好几朵烟花过来。
于季樱而言,这些照片类似于户外写真,很快她就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自生病后,于婉清则加紧了对季樱的看管,事事细致入微地监督着,去徽州的计划彻底搁置在了原地。
原先的供销商失了信用,茶楼亟需新的茶商。季樱心里装着事,时间又过去了几天,一眨眼,来到了季樱的二十岁生日前夕。
周五。
季樱从车后座下来,视线扫过一圈,倏地,在一辆迈巴赫前停顿,轿车通体漆黑,低调至极。
几秒后,季樱身形一动,像是一只小黄鹂般,小步快跑进了家门,微风拂动起旗袍淡黄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