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的天两人抢着要过来送东西,就是以为沈三清是新媳妇,想借着这个机会挤兑挤兑这个小门户嫁过来的新奶奶过过嘴瘾,再去金氏跟前邀功。没想到这人明知道自己是正院的人,居然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叫人都没法下嘴。“新奶奶好威风啊,太太专门送了这么多东西来,竟得不着新奶奶半个谢字儿,多少不大好吧。我们只不过是做奴才的,待会儿回去万一太太问起来,我们可不好回话,您说是不是啊新奶奶。”“你叫谁呢,谁是新奶奶啊。”沈三清就知道进了这种大宅门里就总有是非,只不过没想到陈家庙门不算多阔气,妖风照样刮得挺凶。“哟,这话问得稀奇,您进门才几天啊,就把日子过忘了啊。”想挑事的人最不怕的就是被挑事的生气,她们一听沈三清这么问立马浑身都来劲了,总觉得今天就能把沈三清气个半死。“忘倒是没忘,只我若是新奶奶那谁是旧的啊。”沈三清知道柳氏是名门大户出身,如今柳氏留下的小姐蕊儿又养在金氏身边,她们怎么编排自己金氏无所谓,可要是把柳氏也捎带进去了,别说金氏就连陈蕊儿那孩子也定饶不了她们。“我知道我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但起码的道理我明白啊,蕊儿的娘生前那可是二爷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妻,如今虽去了那也是正儿八经上了陈家家谱的。我进门后可都跟着二爷给姐姐上了香,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旧人了?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我看你们这不是要给我不痛快,是想让全家都不痛快吧。”两个婆子怎么也没想到瞧着年纪轻轻的人,说话能这么挑刺儿能扣帽子。偏她这话两人还真不知道从哪里反驳,只能嘴上连连告饶,说是自己说错了话,让二奶奶千万别较真。可惜沈三清不是个大方人,她们又挺合适拿来杀鸡儆猴,怎么可能轻轻放过。“较真不较真的我说了不算,明天母亲得了空我自会去分说明白,滚吧。”说完这话沈三清就不再跟她们掰扯什么,转身就回了院子。只留下两个婆子臊眉耷眼的站在东院门口直跺脚,却照样半点法子都没有。傍晚陈景从书院回来,还没进家门就有门房上的小孩儿把今天的事仔仔细细全说了,“二爷您没瞧见真是可惜了,平时顶能干顶牛气的两个老妈妈被二奶奶训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从下午到现在人都瞧不见,也不知道躲到哪去了。”那两个管事的妈妈虽说是金氏院子里的人,但却不算是金氏的贴心人。平时做事办差风风火火脾气不大好,府里几个小小子都不大喜欢她们,现在眼见她们在主子跟前挨了骂哪有不高兴的。陈景一边往回走一边听心里没什么波澜,“知道你会讲故事,瞧瞧这眉飞色舞的样子在门房算是委屈你了,合该去街口杜先生那里学说书去。”陈景这话说得不咸不淡,但都是在府里当差好些年的,哪里听不出这会儿二爷不愿意听这些,小孩儿立马磕巴都没打一个,随意找了个由头就溜了。“少爷,咱二奶奶这性子可够厉害的,瞧着跟沈大爷一点都不像一家子出来的。”旁人不敢多说寿儿却不一样,这些天他瞧在眼里心里就忍不住的担心,在他看来自家少爷如今是被情迷了眼,少奶奶说什么做什么都好,可在他看来,沈三清这个少奶奶多少太过于锋芒毕露,真真一点亏都不肯吃。“不好吗?”寿儿说完之后陈景好半晌没说话,只埋头往前走。一直走到东院门口了才突然停下脚步,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把寿儿都给听傻了。陈景早就看清了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也更明白自己往后定是要出仕外放的,身边的妻子若真是立不起来柔柔弱弱,只会守着家里过日子的那才伤脑筋。“我看就挺好!”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到沈三清这个新娘子进府好像也打算如此。沈三清堵在东院门口把正院的婆子挤兑得够呛,这事府里上下全都知道,金氏又岂能不知。世上的事有时候无甚道理可讲。毕竟若是按照道理来,沈三清这个家世不显的续弦,进了陈家怎么说都应该夹起尾巴做人。偏她不一样,先是擒贼先擒王把金氏给唬住了,接着这又用了一招杀鸡儆猴,让府上原本私底下爱嚼舌根,拿柳氏跟她做比较的人再不敢多说什么。“孙妈,你瞧瞧这叫怎么档子事,当初还以为小门小户出来的,虽上不得台面就总该老实些。这下可好,咱们府里这么多人全捆一块儿,还不够她一人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