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离:“……”
乳母们听见动静,告罪一声之后从外边儿进来,摸了摸丑家伙的肚子,赔笑道:“陛下,公主该吃奶了。”
杜若离发誓,在那个瞬间,她从皇帝脸上看出了对乳母的妒忌还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奈。
现在就是头大,非常的头大。
乳母抱了公主下去喂奶,人都走了,皇帝还下意识的盯着她们离开的方向不曾松开。
杜若离心头微动,趁着这时机跟他说话:“从前我病着,椒房殿里人心不齐,难免遭人轻慢,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怕孩子受苦。”
皇帝听罢当即便道:“你本就是皇后,后宫的女主人,满宫里的宫人、内侍随你差使,若有不尽心、偷奸耍滑的,直接拉下去打死了事!”
又惦记着爱人刚刚生产,体力难支,倒想起庄静郡主来了:“我看娘做事就很妥帖,我生丑家伙的时候,娘一点儿事情都没叫我插手,什么都料理得井井有条。你现在身子不便,不如就叫娘在宫里住着,暂且替你执掌宫权,我也好放心。”
杜若离听他一口一个“娘”叫得亲热,心里边儿便有了底,嘴上却假意推诿:“母亲毕竟是外命妇,怎么好擅专宫权?”
皇帝很决然的一摆手:“我是天子,我说可以便可以!”
“对了,”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只是过去太久,记不太清:“从前有两个宫妃犯过事,一个姓郭,还有一个姓什么来着……”
杜若离略微一想,便知道是谁:“陛下是想说郭容华跟林婕妤?”
“对,就是她们!”
皇帝记起来了:“你诞下公主,重新执掌宫权,必然得立威服众,郭氏与林氏在宫中屡有不法,杀人害命,便用她们来杀鸡儆猴!”
他说干就干:“来人!传朕的命令,六宫能喘气儿的,统统给朕叫来!前阵子皇后病着,她们倒是惯会躲懒,竟无人前来问安,轻慢中宫至此,而郭氏、林氏不法,屡次忤逆皇后,着当庭杖杀,以儆效尤!”
内侍听得怔住,杜若离也赶忙出声阻拦。
倒不是因为她圣母,想为恶人求情,而是:“公主刚刚落地,椒房殿哪能见血?便别叫她们到这儿来了。”
“倒是我糊涂了。”
说起宝贝丑疙瘩,皇帝立马就没了意见,这要是叫那些女人哭喊起来,把他的心肝宝贝给吓到了怎么办!
他马上改口:“令往掖庭行刑,六宫都去做个见证,知道不守规矩的人是什么下场,她们自然晓得该如何谨言慎行!”
这命令于内侍而言,着实有些匪夷所思,他怔楞几瞬,那边儿皇帝已经作色:“还不快去?难道朕使唤不动你了?!”
回想一下前世那个雨夜里若离说的话,他又加了一句:“一个时辰之后没过去的,不管是谁,跟传信的内侍一并拉出去杖杀掉!”
这句话往地上一砸,内侍马上就清醒了,脚下起风似的出去传讯,再不敢有片刻拖延。
乳母抱了吃过奶的丑家伙过来,小心翼翼的搁到塌上去,皇帝一见到她,脸色便显而易见的和缓起来,伸手去抚了抚她头顶的胎发,却见丑家伙眼睫颤抖几下,有些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皇帝心都要化了:“嘿,丑家伙,你真可爱呀!”
杜若离:“……”
眼前人时常让我觉得我不是孩子妈,他才是!
救命!!!
……
寿康宫的内侍先去了宣室殿,得知皇帝还没有回去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往椒房殿去寻人。
皇帝正傻fufu的跟丑家伙说话,冷不丁被人打断了,脸上不觉显露出几分不虞,再听闻是太后传召,神色便愈发冷淡起来。
杜若离心里边已经敲定了策略,要想叫承恩公府和太后跌得更惨,事先必得叫她们登得更高,故而柔声劝他:“太后娘娘毕竟是陛下的生母,母子血缘又岂是能够被隔断的?前世之事,今生未必做得准,您怎么能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伤害到与太后娘娘之间的骨肉之情呢。”
皇帝被她劝了几句,倒也觉得有理。
太后再不济,那也是亲娘,上辈子是老糊涂了,这一生她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倒也不必闹得老死不相往来,惹得朝野和民间非议。
皇帝脸色稍稍好看几分,依依不舍的亲了亲丑家伙的小手,将椒房殿交付给庄静郡主之后,起驾往寿康宫去。
……
他前脚刚走,庄静郡主便将侍从们打发走,来到了女儿床头:“他怎么说的?”
杜若离神情一言难尽的向母亲讲述了皇帝一言难尽的经历和一言难尽的表现。>br>
庄静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