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岑沛安一条腿盘着,一条腿曲起抱着,地上放了一本书,他正在翻,闻声不咸不淡地回答:“中标了。”“那是好事。”沈捷嗓音极倦,可也难掩笑意,他双腿分开,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示意岑沛安坐近一点。“嗯。”岑沛安顺从地挪过去,坐在他两腿间的空地上,始终没有抬头,整个动作敷衍至极。“听起来不太开心?”“开心。”沈捷不纠结这个,话锋一转问他:“怎么没等我自己回来了?”“有事。”岑沛安抬头斜睨他一眼,“楠姐让我给她发个文件,很着急,我手机上没有,只能先回来。”他解释完又低下头,想着又补了一句:“我不是发消息告诉你了?”“什么文件这么着急?”书上的内容,岑沛安一行也看不进去,他被问的一头无名火,略带情绪地说:“你爱信不信。”“信。”沈捷低笑了声,抬手摁在他太阳穴上,给他顺毛,“这段时间累坏了吧?”“废话。”岑沛安没好气地呛他,书往前一丢,双肘搭在他膝盖上,瓮声瓮气地说,“我有两件事想和你商量。”从上次沈捷准许他出差后,岑沛安在提要求方面越发理直气壮,得寸进尺。“你说。”岑沛安转回去,侧身双手趴在他一边腿上,装起乖顺来游刃有余,“第一件是我们公司在京内的关怀中心项目我揽下来了,第二件是我这周末想回趟家。”沈捷给他按摩的动作停下,改揉捏他的耳垂,粗粝的触感带着极深的一种情绪,让岑沛安呼吸急促不止。沉默良久,沈捷长叹一口气,表现出极大的耐心和他解释:“建关怀中心没有那么容易,它和福利院养老院不一样,涉及到太多部门,光是批地皮就要走很多道流程手续”“但是我想试试。”岑沛安仰起脸,许是这次项目的成功让他信心倍增,他目光坚定地说,“就算最后不行,也得努力一下看看。”沈捷视线自上而下,深深地望进那双极近赤忱的眼睛,在心里盘算了一番,最后抬手弹了弹人额头说:“行,你想做就做,不过心态还是要保持好。”“嗯。”岑沛安点点头,眉头舒展开,接着说第二件事,“我妈周末想去上香,我们家每年这个时间都会去,所以她今天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回去。”“那你怎么说的?”沈捷唇角噙着笑,反问了一句。这一下把岑沛安问懵了,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支支吾吾地说:“我说应该有吧”沈捷侧目看他,眼底的审视毫无掩饰,给人以极强的逼迫感,最后岑沛安只得老老实实承认,他已经一口答应下来。“可以。”沈捷好脾气地笑笑,他反手捏住岑沛安的脸,让人嘴微微嘟起,“其实只要你不撒谎骗我,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岑沛安得了便宜卖起乖,笑得眼睛弯弯,梨涡浅显,“那我周五晚上回去。”“行。”沈捷拖长尾音,听着纵容得不行,拉他起来去吃饭,岑沛安下午饭点吃得不规律,他这会儿不饿,但还是乖乖跟在人身后,当个小尾巴坐过去。饭桌上,沈捷问他家里上香的原因,岑沛安撑着脑袋解释:“我们家做餐饮生意,一开始收益不太好,我妈就总去上香算命什么的,后来慢慢好起来,她就比较信这个,说要每年都去拜拜捐点钱积功德。”“沈叔,你信这些吗?”
“不信。”“可是你们这个年纪”岑沛安迎上人锐冷的目光,生生把后面的话吞下去,转了个弯说,“我以为你信呢。”“我是唯物主义者。”沈捷垂下眼眸,淡淡地说,“你们家生意做起来不是因为神佛庇佑,是因为你姐姐勤奋聪明又有能力,与其去拜那些,不如好好犒劳犒劳你姐姐。”岑沛安一时无言,他看着沈捷,看他平绷的下颚线,和脸上淡然神情,某种呼之欲出的情绪久停心口。周五临下班前,同事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撞了撞岑沛安的肩膀,戏谑地眨眨眼睛:“一楼那个是你什么人?”“哪个?”岑沛安问。“就那个咖啡店门口坐着的,穿白短袖卡其色阔腿裤的女生。”“朋友。”岑沛安脸上无波无澜,“也不太熟,就顺路一起回家。”没等同事再继续问,岑沛安冷着脸下楼,电梯下行,他看着自己映照在对面的脸,就在一瞬间,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冒出一个念头。虽然铤而走险。距离上次被沈捷撞上,这是刑芷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是清清冷冷的气质,少言少语的状态。“我回家,沈捷和你说了吧。”在车子驶出大厦时,岑沛安坐在后排问了句。“嗯。”刑芷点头,“说了,沈先生说让我们跟着你。”听这话里的意思,还不止她一个人,岑沛安扭头看了看后面,路上挺多车,他分辨不出来另外保镖开的是哪辆车。第二天天没亮,岑沛安一家从家出发,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天从雾蒙蒙的深蓝色,到阳光刺破云层,金灿灿地洒落。赶上周末,寺庙人很多,岑沛安难得能脱离沈捷的视线,他身心倍感轻松,不由得张开双臂,迎着山下吹上来的风。“走走吗?”岑沛安忽然开口。身后的刑芷愣了下,后知后觉是在和自己说话,懵懵懂懂地说:“哦,好啊。”“我小时候经常到这来,每次闻到线香的味道就觉得很平静。”岑沛安沿着一条小道走,在一处小湖前停下,挨着石头坐下,目视远方,“我很久没来了。”刑芷默不作声地站着。岑沛安丢了个小石子,砸在旁边的石头上,“坐吧。”刑芷闻声坐下,她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眉眼几不可见地弯了下,良久,她听见岑沛安问她:“你为什么做这个职业?”“因为我爸缺钱。”刑芷回答,“我爸借高利贷还不上,拿我去抵,我没得选。”出乎意料的答案,岑沛安略带震惊地看着她,谁知刑芷牵了下嘴角,对上他的眼睛,“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是吧。”说完,她揪了根草,用力抛进前面泛起涟漪的湖面,平静地说:“大家的人生都很像荒诞戏剧的小说,不是吗?”岑沛安无力反驳,说到荒诞,他的人生岂不是更荒诞,荒诞到放到小说里都会被打上狗血的标签。“那你想过退出组织去读书吗”这次换刑芷难以置信,“我看起来很没有文化吗?”“什么?”“我大学毕业才接任务的。”刑芷掏出手机,认真地翻相册,然后举到岑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