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瑾这话不是假话,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有底气的原因。半年前盛禹刚知道自己的病情那会儿,就做了遗嘱公证,然后把余瑾叫到书房进行了一次秘密谈话,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但是余瑾没有他的庇护就像是一只还未长大的狼崽入了凶险的狼窝,所以他把遗嘱交给他,并再三告诫他要韬光养晦,不可锋芒毕露。而相应的,他也会尽量疏远余瑾,给其他人制造出余瑾已经「失宠」的假象,让他们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的身上,想让他尽早立遗嘱。蒋丽不说话,脸色略有些发僵。但同时,心底却苍凉一片。盛禹终究是骗了她!他骗了她!就在几个星期之前,他假装顺从她,单独叫了律师立遗嘱,律师出来的时候她还特地看过遗嘱,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可是没想到那只是做给她看的一场戏!他把所有的一切全都留给了余瑾!有人忍不住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份遗嘱?这两份遗嘱是一模一样的吗?”余瑾掀起唇角,嘲讽的一笑:“谁知道呢?律师先生,您能保证你这份遗嘱的真实性吗?”律师仓皇的躲开了他的视线,低头不语。余瑾把手中的遗嘱推到他的面前,言简意赅道:“念一下就知道到底是不是同一份了。”律师看向眼前的遗嘱,只觉得所有的视线全都齐刷刷的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尤其是蒋丽的,那简直像是刀片一样。律师伸手拿起眼前的文件,开始念起来。这份遗嘱和之前那一份完全不一样,或者说截然相反更加合适,在这份遗嘱里,盛氏股份全都转移到了余瑾的名下,不动产百分之八十也都转移到余瑾的名下,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才是给蒋丽以及其三兄弟的。念完之后,盛辰当场拍桌而起:“怎么可能!父亲怎么可能会立下这样的遗嘱?!我不相信!这肯定是你找人作假的!”“这里有父亲的亲笔签名,如果不相信的话,那我不介意去做个笔迹鉴定……”余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还有当天在场的五个律师,也可以帮你一并请来问问,只是结果如果不如你们的愿的话……那事情就非常有趣了。”——如果真的那样做的话,盛逸基本上等于是花钱买巴掌,自己打自己。盛逸愤怒到了极点,看着余瑾,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他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可蒋丽却忽然伸手制止了他,声音沙哑道:“我相信你那份遗嘱是真的,但我对其合理性保留意见……余瑾,我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件事来的,你父亲也一再告诫我不要做刺激你的事情,但是事到如今,似乎除了揭露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余瑾慢慢的偏头,看向她。蒋丽平静的与他对视了一眼,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擦,几乎要撞出火花来。她拿出手机,在上面轻轻点了几下。忽然,房间里的投影仪亮了起来,然后一段小视频出现在了上面。结局幕布闪了几下,旋即,开始播放一段视频。那视频在先开始有点模糊,画面晃动不止,但过了几秒钟便稳定下来了,只见余瑾穿着一身条纹状的病号服,光着脚蹲在地板上的角落里,目光涣散,神情狼狈,他弯着腰,双手紧紧的护着怀里的某件物品,清隽的侧脸上有一些小伤痕,光影交错下,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透出一点倔强。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布置也一目了然,空间不算大,只有一张单人床还有一些必备的家具,日光从明亮的窗户间投射进来,在地上映下大片的亮光,将一地狼藉照的格外清晰。是的,地上尽是一片混乱,像是遭受过抢劫一样。连余瑾蹲的位置周围,都是一些被摔的小物品,有的透出尖锐的棱角。但他却像是浑然不觉似的,呆滞的维持着一个姿势,充满了防备。这时,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瑾,你又摔东西了?”余瑾略微偏转了一下视线,看向发声源,那个说话的人仿佛让他感到十分恐惧似的,他的眼眸深处细细的颤栗着,同时无意识的向墙壁方向靠得更加近了一些。医师走进房间,皮鞋小心翼翼的踏过地上凌乱的家具,然后来到了余瑾面前,他蹲下身,尽量平静的看着他,然后对他摊开了手:“瑾,你答应过我的,在病治好之前,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都不会再碰,我已经重复很多次了,这种行为对你的病情有害而无一利,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劝诫?”余瑾充满防备的看着他,嘴唇颤抖着,他竭力想要为自己辩解点什么,但是大脑里全然是一片混乱,就像是有一根铁棍在大脑里不断的翻搅一样,这种感觉让他无比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