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鸢尚且不知所踪,池上暝也情况未知,三月暮再难入睡,他踩上靴子下了床,在桌上铺开一张宣纸,提笔勾画已知的和不知的一切。
南部的探子回信,一切正按照他所预想的发展:联盟内部正在飞快土崩瓦解,叶承宇仍未被放出,由各派轮流看守。
巽寅派的探子从昨日起就再未有回信,大约已凶多吉少,不过池上暝已经去了。
震申派和坎未派来信问了情况,他有的据实情说了,有的没说。晏昭和鹿和胜收到信后表示自己门派也出了乱子,暂时无法施以援手……不知是真是假。
至于当下的坤卯派——
三月暮先在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挨着自己的名字写了“鸳鸯”,又在上下左右四个方位写上师弟师妹的名字。
他在“鸳鸯”“程鸢”和“应淮”三个名字上画上圈,拿着笔的手顿了顿,又在“应淮”旁打了一个问号。
他已经派人去找应淮和程鸢了,还没有消息,而池上暝……
“咚咚——”
有人敲门。
三月暮放下笔,走到门前,他用灵力探查过去,确认了门外只是时研、时白两人,这才推开门。
三月暮:“何事?”
时白也是个坑弟弟的所在,他在开门的瞬间一把将时研推到了三月暮面前。
时研没怎么和三月暮正面说过话,一直以来都跟着师尊墨凡,偶尔和君玟能搭上几句,此刻见到掌门,脸都要涨红了。
可三月暮正看着他,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掌、掌门,弟子们在大殿前吵起来了,我们实在是……压不下去了。”
三月暮问:“几个人?”
时研:“啊。啊?”
三月暮又问了一遍:“几个人吵起来了?”
时研的脸更红了,他磕磕巴巴的:“全,全部。”
三月暮没有烦躁或是不悦的表情,说得更准确一点,他根本就没有表情。
他回屋取了斗篷披在身上,将刚刚写字的纸在蜡烛的外焰中点燃,待纸张全部燃成了灰,他拍去手上的浮尘,一边向外走一边问一对双胞胎:“因为什么吵起来?”
墨凡和君玟的大弟子都被三月暮派出去做探子了,平时忙的事情最多的池上暝也不在,眼下他们几人的亲传弟子中只有时白和时研还在派内,所以一时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落到了这两人身上,他们能撑过一天已经是不容易。
“因为他们觉得坤卯派不安全……”时研越说声音越小。
他暗自愤愤地想,坤卯派庇护着一众弟子,还教他们剑法仙术,这些人不懂得感恩也就算了,竟然还没半点良知!而今还没确定是不是有什么危险,这些人就巴不得立刻远离,可真是——
既无情义,又厚颜无耻。
三月暮却好像并没有多大所谓,从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应了句:“是吗。”
甚至是陈述的语气。
确实是无所谓的,他带着浑身是伤的君玟和墨凡从一众弟子面前走过时,就已经预料到这种事情早晚会发生,人都自私,在任何事情面前更在意的大多都是自己,贪生怕死亦不过人之常情。
只不过他以为这些人至少能坚持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