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七日奏鸣曲再无人说话。只剩下屋子里如流水般的钢琴曲调,沉重,默哀,庄严,正是肖邦的葬礼进行曲。突然,元丹一脚朝着那老式唱机踹了过去,过后像是猛然发泄出了心中愤懑后有了一丝缓和感,他露齿一笑:“不好意思,刚才失态了。”“虽然那个人安排的计谋不错,可是他怎么也做不到把我们对外界的联络完全切断。”元丹语气轻松,“至少我们还有车,可以随时离开这里。”容玉默然看着他们,既然那个不知名的人能够设下这样的局,用每个人都能够被说动心的理由把他们引诱来,聚集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忘记把车胎弄爆,让他们无法离开?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那人不破坏元丹的车子的话,应该会引得这群人自相残杀吧?所有人都想第一时间离开,因为每个人都不信任对方,想着对方离开后,一定不会再折转回来营救他们。她把自己代入那个人的思维,总觉得十分契合,就像是她正在布局一般。肖邦的葬礼进行曲,大庄死前趴伏在点唱机前,像是正在播放这哀歌,心思各异的人们,再也阻挡不住内心深处呼之欲出的野兽,无人生还的喻意……那是一种残暴的美学。她突然想明白了,那人一定不会让元丹的车安好,他并不想设计他们为了抢夺一辆车而自相残杀,这样违背了他本身的初衷,还让人脱逃了出去。他要的是,无人生还。重舜点点头:“不错,我们去看看那辆车。”他看了看琏钰,又看了看胡满,轻微地点了点头,手伸进唐装的裤袋里。重舜的人在不知不觉中死了一个,他们现在还有三个人,而元丹这边也正好有三个人,三对三,胜算也有一半。他唯一担忧的是玄襄,他的身手太好,幸好他只有一个人,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威胁。而剩下的计都无命容玉都是单独的个人,可以忽略不计。不对,如果他夺到了车,一定要带容玉离开,她会有他想要的东西。他们走到别墅门口,只见玄襄和未央站着没动。玄襄穿着白色的v领体恤,驼色长裤,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像是真的来度假的:“各位请吧,折腾了一个早上,我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容玉看着重舜和元丹,他们像是都稍微松了一口气。她在心中思忖着,她的劣势在于身手,是他们之中最薄弱的,而优势则在于对局势的掌握,她现在已经理清了事态发展的规律。她跟随着他们走到门口,只见元丹他们开来的改装越野车的车轮四个中有两个已经憋了下去。元丹低声骂了一句,翻开后备箱去找备胎和修理工具,却发觉后备箱已经被人打开过,里面有用的东西都不翼而飞。无命摇摇头:“如果只有一个车胎爆了,或者还可以将就开,两个的话,根本维持不了车身平衡。”他看着元丹:“车上有无线电设备吗?”元丹脸色阴沉:“有又如何?这种无线电设备都是近距离波段通信,根本没有多少有效距离。”“有总比没有好,也许会有奇迹。”重舜不敢苟同地摇摇头,奇迹,对于他们这种在黑道上喋血的人来说,那就等于温馨童话。元丹摸出车钥匙,发动车子,又忍不住骂了一声:“他娘的,这畜生把油箱里的汽油全都放空了!”他打开无线电设备,连着电源线抛给无命:“你想试,就去拿去用吧。”无命接过设备,开始打通讯码,容玉看他打了一段,可以确定是摩尔斯电码的求救信号。这个信号适用度比较广,也许真的有人无意间接收到,会报警救援的。不过也要他们能活着等到。回到会客厅,玄襄刚吃着一个三明治,还评价了下里面的三文鱼不新鲜。这种悠闲的态度很让人无端心浮气躁。重舜坐在他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小伙子,你是不是早就料到门外的车子会被破坏?”玄襄喝了口咖啡,微笑道:“重叔,你刚才说,这里的一切布局都模仿了阿加莎的《无人生还》,自然不可能留着交通工具让我们这么轻易地离开。这明明是你先提出的话题,你怎么会忘记了这点?”重舜的脸色僵了僵,随即又和蔼地笑:“看我,老糊涂了。当事人关心则乱。”元丹则在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翘着二郎腿,掏出烟盒来倒出一支,拿过茶几上的打火机点燃了,喷出一口烟雾,又把两根烟扔到茶几上,示意对面的两位:“你们也要来一支吧?”重舜摆摆手:“我不抽烟。”元丹朝着他喷出一口烟圈:“不抽烟也不喝酒,重叔,你老真不像道上的人——你不用否认,你手上的茧子,位置可都长得刚刚好,不玩枪械的人,都不会长在那个位置。”他朝着容玉指了指:“那位美女博士生,她就只有右手中指的第一指节上有茧。”玄襄拿起其中一根烟,微微一笑:“三位小姐,我抽支烟,你们不会介意吧?”这种时刻,别说是抽烟,就算抽大麻,也不会有人在意。琏钰倒是笑着回了一句:“帅哥,请便。”容玉站到书报架前,把重舜说的报纸都整理出来,一页页地翻看。元丹看着玄襄,眼神尖锐:“小姐们可别被他给骗了,这种人长了一张花花公子的脸,又喜欢把女士优先挂在嘴边,到了关键时刻,他可是比谁都狠。”玄襄瞥了他一眼,也不生气,还是一脸笑意:“多谢夸奖。只是这种事,不到关键时刻,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元丹抱着臂:“之前说过的那个话剧,什么无人生还,我没有看过,不如请重叔说说这个经过。”重舜轻咳一声:“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记得也不是那么清晰。就是讲了一个凶手完美杀人的布局,把七个人困在荒岛上,按照一首外国童谣的歌词来选择杀人方式。那个歌词,似乎是噎死,睡梦中死去,被斧子砍死,唉,我不是每一个都记得的。”那首童谣,容玉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大庄的死状跟那首童谣无关。可见那个布局的人并非要完全按照《无人生还》的布局来进行,拾人牙慧,本来也不是他想要的。她翻过一页报纸,忽然看见娱乐新闻那版,某个流行乐歌手的新专辑登上销量榜单的新闻被中性笔框了出来。十一月的萧邦……肖邦……肖邦的葬礼进行曲……大庄趴伏在点唱机前的情景浮现在她的脑海。容玉抖了抖报纸,将它放到茶几上,恭恭敬敬地问:“重叔,你今早看报纸的时候,可有看到这则娱乐新闻被标注出来?”重舜皱着眉,看着那报纸:“我不敢肯定。”容玉又翻开了第二份报纸,那是份浅显的关于文化方面的报纸,里面有一段又被中性笔框了出来,是关于论证人的活动和社会规律发展的关系。她微微皱眉,这段似乎和目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直接关联。她翻了翻剩下的报纸,没有再看到别的记号,就把这份报纸铺在茶几上。重舜先翻看了一下,有点不明所以:“这……”计都嗤之以鼻:“无聊,尽玩这种故作高深的把戏。我看那个人是想把我们都引入歧途。”元丹在烟灰缸边磕掉了烟灰,神情有些凝重:“我们这里恰好有位博士生,可比我们这些人都要有文化,不如让她来说说,这到底算个什么意思。”容玉思忖了片刻:“我也不是很确定,只能转化一下这段话的另一种含义。”她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社会进程是无数交错的力量形成的历史合力。但是社会规律有客观性,所以社会规律的客观性和人的自觉活动在实践的基础上是统一的。这个观点出自历史唯物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