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理解。。。。。。”
她说,语气中带着歉意。
换做别人说这句话还带着歉意,大概意思应该是对不起帮不了,而她说这句话则是对不起,我得干预你的人生了。
十岁那年她和师父吵了一架,她说她不喜欢人有云泥之别,凭什么有的人可以随随便便用手指划一下,就能抹掉别人辛辛苦苦才留下的命运轨迹。
师父当时看着面红耳赤的少女满眼欣慰,因为她知道孩子已经开始看懂这个世界了。
所以她选择吵一架,用最激烈的方式让孩子看的更真切些。
师父说。。。。。。那你有没有想过,这随随便便能抹掉别人命运轨迹的手指,也可以在别人曲折命运里划一条直线出来?
师父说,你不喜欢但必然存在的东西,不会因为你不喜欢就变好,你可以一直不喜欢它,但要会用它,然后变好。
师父还说,有一种很大的鸟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把头埋进沙子里,就像小孩子遇到危险就会扑进长辈怀里。
区别在于,那种鸟小时候如此长大了也如此,但人小时候可以如此,长大了就不该如此,长大的人该学会穿上铠甲拿起兵器,把头昂起来。
十岁的她喊:“可有的人一辈子身上也不会有兵器铠甲!”
师父问:“那心里呢?”
此时此刻的高清澄回眸看向叶无坷,语气歉然。
“希望你理解。。。。。。我很厉害,但大宁很大,长安很好,我很厉害。”
她还想说在我很厉害的地方,其实没几个人比我厉害,她没说,一是不喜欢吹牛,二是师父说过吹牛的时候少说真话。
她迈步走出村子,叶无坷像是真的傻了一样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走远。
其实没多少分别失落,这个年纪的男人盯着一个漂亮姑娘背影一直看只有两个原因,一是真喜欢,二是真好看。
高清澄出村的那一刻,一直没露面的器叔从村外走来。
赵康离开的时候选择走小路且一直如芒在背,不是没原因。
器叔走到叶无坷面前,看着这曾并肩作战过的少年笑了笑,他本不苟言笑,可少年那么喜欢笑他也就喜欢。
器叔说:“长安,我引路。”
叶无坷说:“器叔你该在她身边,我们能走到长安。”
器叔笑道:“傻孩子,是我引路。”
叶无坷还是看着高清澄离开的方向,器叔无奈的叹了口气后说道:“你是在担心?那你多看会儿。”
叶无坷就多看了会儿。
他看到有人迎接那少女,给她披上披风,扶着她骑上雄俊战马。
他看到少女催马前行,雄兵漫道。
“这世上没有东韩了。”
器叔问少年:“咱们走吗?”
叶无坷看着如龙绵延浩荡无尽的队伍,喃喃自语:“再看一会儿。”
他说:“真好看。”
器叔站在他身边陪着他看,回应他说:“到了长安你能看到更多的好看,也能看到不容易看到的不好看,多看看不好看的,才更珍惜好看的。”
他说:“大宁立国二十年走到今天,没有一天是容易的,大宁不是老大,灭楚也继承了楚,一直都是老二,老二多难啊,楚跪着,我们不跪,就更难。”
“老大想直接动兵灭了老二难,但想祸害老二容易,老三老四老五老六一大群小弟献计献策甚至上场撕咬,他们是老大养的狗,他们还养了一群狗,这些都是你在村里看不到的,到长安都能看到。”
这些话不是器叔能说的话,是她没来得及对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