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还是生活助理?告诉阿忠,他会按你心意办。”余渊抬手看了眼腕表,利落起身,像他的回答一样干脆,同时扣回西装纽扣,黑色无尾礼服下摆没有一丝褶皱痕迹,“时间差不多了。”
心口发麻,思绪也跟着慢半拍,徐慎之想不出什么能再多相处一会儿的理由,动了动唇,说出口的只有蹩脚措辞:“冰块还没拿上来。”
“不用了,晚上还有事,不喝酒。”相比较徐慎之的狼狈姿态,余渊的一切举止都云淡风轻,他匆匆扫过酒柜,意味深长的一眼,“清醒点,酒精不是万能药。下去吧,给你引荐几位可交之人。”
余渊不喜应酬,却也游刃有余,浅杯香槟一圈寒暄下来纹丝未动,上位者在任何场合都意味着更随心所欲。
半个钟头,跟预计时间差不多,在象征性拍下现场
郊区私人宠物医院,诊疗台兼药柜连着检查室,一眼能看到头。
透明玻璃柜台后,坐着医生,浅蓝色工作服有些灰扑扑,头发扁塌下来遮住额头,下垂三角眼紧盯电脑屏幕,一瞬不瞬。
用来结账的台式电脑,正在直播一场足球赛。射门在即,他押注五百,要是这球进了能赢两倍。
‘呲啦’一声,铝合金推门被人拉开。
“下班了,明天上班时间再来。”医生头也不抬地拒绝生意。
“不看病,打听人。”余渊声音低缓醇厚,礼貌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冷。
医生语速很快地骂骂咧咧:“嘿,你这人,听不懂话是吧,没看到正忙”
他边说边抬起头,看到来人慢条斯理脱下黑色羊皮手套,在柜台上丢下沓钱后,谄媚一笑,话锋急转弯,称呼也变了,“好说好说,您打听什么人?这方圆几公里,就没我不认识的。”
余渊从派克外套内侧口袋拿出张小照片,语气听不出情绪,“见过吗?”
这是张单寸照,像从什么资料上撕下来的,右下角还带着钢印凹凸痕迹。
医生的三角眼眯起来更小了,几乎只有瞳仁。照片上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黑皮衣,发色花里胡哨,烫着曲度夸张的卷,五官倒是俊秀。
虽然气质和打扮天差地别,但出色于普通人的颜值,很容易给人留下印象,更别说发生过记忆深刻的事。医生盯着照片看了几秒,便笃定道:“见过,他前几天带宠物来我们医院拍过片。”
医生唾沫横飞地复述了大致经过,看在那沓钱的份上。
余渊面无表情问:“有说别的吗,比如是否住在附近?”
医生摇头:“没有。”
余渊手指轻点柜面,而后继续往那沓钱上追加了一小叠,“看清那只幼崽样子了?”
大概是被钱眯晕了眼,医生并没发现措辞不同寻常。连忙回忆了下,用他匮乏而又接地气的词汇组织好语言:“很小一只,像狗又不像狗,不常见的品种,有可能是杂种,毛色挺纯,雪白。”他丝毫没察觉男子拧起的眉头,又很多此一举总结,“当时看起来特别虚弱,多处骨折肯定活不过”
余渊微抬起脸,目光凛冽,只一个眼神就吓得他息了声,不敢再说一个字。
踉跄后退一步,医生跌坐回诊疗椅上,谈话这么许久,自己竟第一次看清这人的长相。
来不及细想其中缘由,他便看到余渊双目逐渐赤红,带起周身呈现出一圈暗红光晕,晃得他眼前只剩下茫茫一片亮色,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耳边有声音飘过,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而来,虚无而又蛊惑,“你没见过照片上的人,更没见过他带走的狐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