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瞧着莫流采这样没精打采的,是又怒又气:“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亲家公亲家母,都是一样的孩子,偏在他们眼里就不一样,老大是嫡长子继承人,看中非常也就算了,老三个幼子,半点差事也没有,又是个好玩没能力的,偏也疼得跟什么似的。就你妹夫,一心一意想上进,偏亲家根本不在意,也不说帮扶两把……这些年,我们流采可吃了大亏了,不知道被她那些妯娌气哭了多少次……要早知道,我就不结这门亲事了!”
俞锦妍登时就被气笑了。
莫流采嫁的是步军统领衙门张谦张都司家的嫡次子,虽说只是四品门庭,所嫁之人身上也只有个捐的虚衔,可沈氏也不打量打量自己女儿,又是个什么条件?
她今年二十,三年多前赶在莫父病逝之前出嫁的,彼时莫府可还没有莫含章这个四品校尉来撑门面呢,满府上下,除了一个边军的小将,再没有其他在朝中为官的,要不是当日俞锦妍有心照顾这个小姑子,特意对外用了晋阳侯府的面子,故意展示自己跟这小姑子的亲近,她莫流采顶多就是嫁给个寒门小户的命!还能像今天这样,嫁进四品官人家做嫡次子媳妇?
俞锦妍还记得当日张家来提亲的时候,沈氏拉着自己的手,差点没把她夸到天上去,说她为莫流采操心了,她们母女,感激她一辈子……呸,都是嘴上功夫!如今,还来嫌弃这门亲事不好了?
带着嘲讽的看了看莫流采,俞锦妍已经懒得再应付沈氏母女了:“母亲这话可是在抱怨亲家对妹夫不公,对妹妹不够好了?要张家果然做事如此偏袒,我可不能让妹妹受委屈,明儿我就去张家,问问他们,怎么就敢这么欺负我莫含章的妹妹!”
沈氏莫流采吓了个魂飞魄散,沈氏忙忙喝道:“混账,你还当自己是在边关军营里呢,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管你,一点点小官就敢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儿可是京里,那是你妹妹的婆家,你这么打上门去,你妹妹以后可还怎么做人?”
莫流采更是低声啜泣道:“大哥你千万别冲动,我身为人媳,受点委屈又有什么打紧?再者说,再者说,婆婆公公,对我还是挺好的……”
可不是挺好的?别以为她不知道,莫流采在张家,打着跟“大嫂俞锦妍”亲密无间的旗号,在张家可是很有些脸面的,就是张谦,看在晋阳侯府的面子上,对这个二儿媳也算看重,莫流采如今这番哭诉,不过是为了装可怜博同情,祈求给她丈夫安排个好差事而已。
俞锦妍今儿要不好好治治她,不是白让自己受了这么一遭气?
“妹妹你要受了委屈,可别跟我瞒着!”俞锦妍做着怒不可遏的模样,凶神恶煞般道,“我看那张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步军衙门里的都司,怎么算也不该连自己亲生儿子的差事都摆不平,还要妹妹你回娘家来找我。我看啊,就是亲家公偏心,故意的!不行,我可不能让妹妹你受这样的委屈,我这就去叫我的亲兵,我非得上张家,好好质问质问不可!”
莫流采一听那还了得,赶忙拉住了他,苦苦哀求道:“大哥大哥,你别冲动,别冲动,我真的没受委屈,没受什么委屈。”
沈氏也不料多年不见的儿子,看着挺沉稳的人,暴躁起来,竟是这样火一般的脾气,说要找人算账,就打算带人打上门了,哪里还敢再添油加醋,赶忙是又哄又劝地,只盼着能让俞锦妍稍稍冷静下来:“老大啊,你可不能去张家啊,你妹妹还得在人家里过一辈子的呢,你这一去,人家以后,该怎么对你妹妹?谁家做媳妇的不是这样,受点笑委屈都是难免的,也不见娘家人急赤白脸的上门理论啊!你快冷静冷静,好歹为你妹妹的以后想想!”
俞锦妍哪能就这么被她们拦下来,闻言反而叫的越发高声,喝道:“母亲妹妹这可错了,你越是忍着,人家就越欺负到头上,你退一步,人家能进三步,就要一次给人点厉害瞧瞧,好叫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这以后啊,就不敢欺负你了。”又叫莫流采放心,“以前是大哥不在,没人给你撑腰,你受委屈了也没办法,现在可不一样了,大哥回来了,还升了官,说来我现在,跟你那亲家公还是平级呢,你啊,再不用怕任何人,你受什么委屈,哥都给你出气!”骂骂咧咧的,还说要去拿刀。
莫流采急的都哭了,拉着俞锦妍只反复说:“哥,我没受委屈,真的,我没受委屈!”
俞锦妍拉着她:“妹妹,你别瞒着大哥,大哥知道,你不想说长辈不是,可这种事,真不能逆来顺受,否则,你一辈子都得被人欺负!”
莫流采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好好的,给大哥说什么自己受了委屈啊,这下好了,弄巧成拙,大哥要真带着人打上门去,就自家那公婆的性子,不说休了自己,以后也绝不会再对自己有半点好脸色的。死死拽着要出去喊人的俞锦妍,莫流采大哭失声:“哥,你就别添乱了,那可是我婆家呢!”
俞锦妍只不理,兴致上来,还叫嚣着:“我手下的亲兵,个个都是战场上沾了血杀过人回来的,到了老张家,看我不砸了他家门厅,好好叫他瞧瞧,我莫家,可不是没人了……”
屋子里,男人的高声呼和与女人的哀求讨饶哭声混合成一片,倒是比那满屋子人还要热闹,沈氏瞧着闹成了这样的儿女,脑袋昏呼呼的转,一口气没上来,人往后一栽,就给倒了下去。
“母亲?!”莫流采惊叫一声,赶忙去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