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抑看着他的侧脸,汗水从额头流到了下颚线。他不经意的擦了擦,依旧说着漫无边际的话。孔抑觉得他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少一些痛感。
可这真实吗?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白天是恶魔,晚上是天使呢?精神分裂吗?太不可思议了。他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相信。
“好了。我给你拿瓶跌打药,每天晚上洗完脚之后自己搓一搓。半个月就能痊愈,但是一定要少走,不能跑跳,就慢慢走。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爷爷。”孔抑小声的说着。心里却盘算着跌打药的价钱。他回忆着从前父亲买过红花油,就是治疗跌打损伤的,好像十几块钱。那还好,他口袋里还有五十块钱。只是以后的饭钱又要缩水,要怪都怪自己不小心。听到郭正杨的声音就慌乱起来,不然也不会摔倒。
医生爷爷从柜台里拿出一瓶红花油,还有一盒膏药说:“白天贴膏药,晚上涂抹药油。这样双管齐下,好的快。”
“不了爷爷,只要药油就行。”孔抑担心钱不够,连忙拒绝。
郭正杨按住柜台上的药说:“都要。我来付钱。”
“你干嘛啊郭正杨?我跟你很熟吗?”孔抑不耐烦的对他说。
郭正杨拿出手机一边扫码一边哭笑不得的说:“这一晚上,你说了好几遍跟我熟嘛!我告诉你,不熟。所以我把你绊倒的,我出钱,这不是很正常吗?多少钱爷爷?”
“给我五十吧。”
“好。付过去了爷爷。谢谢您啊,那您早些休息,再见。”
“好勒,小伙子真有礼貌。”
郭正杨扶着孔抑离开了诊所,还有些担心的问:“怎么样?现在走起来还疼的厉害吗?”
药油在脚踝处热乎乎的散发着能量,极大程度的减轻了他的疼痛感。他站在路灯下,看着眼前的人,许久才开口问道:“我有资格跟你说话吗?”
“哈哈哈!”郭正杨笑了起来,他垂头看了看地上自己的影子,又抬头看了看孔抑,然后又笑了两声,最后把手里的药塞进孔抑的怀里说:“资格都是自己争取的。”
孔抑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也不想为自己争取这样的机会。两个人一言不发的来到寝室楼下,孔抑向往常那样对他说了句“goodnight”。他也向往常一样,含着这句晚安消失在夜色中。
第9章我的好运分你一半
因为郭正杨的事情,孔抑睡的不是很好。有些时候缘分就是很奇妙,就像郭正杨昨晚那句“我们怎么总能遇到啊”。孔抑也一直在想为什么呢?更离谱的是白天和晚上的郭正杨完全不同,简直就是两个人。孔抑宁愿自己只遇到白天的郭正杨或者晚上的郭正杨,这样脑子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错乱纷杂。
“孔抑同学,今天叫你过来是想问一下你为什么没有申请助学贷款?”负责申请助学金的李老师问道。
“是家里亲戚给我凑的学费,所以没有申请。”孔抑如实说道。
李老师点点头解释说:“先申请贷款,然后再申请补助金会更容易些。还有一件事就是我给你们村委打过电话,你们家并不是村里的低保户,而且村委的人跟我说你爸每年农闲时出去做木工都能赚不少钱。”
面对李老师质疑的眼光,孔抑呼了口气说:“不种地的时候我爸确实出去打工,也能赚到钱。但是我们欠舅舅十几万,那些钱大部分都要用来还账。而且我妈每个礼拜都要透析,透析一次就伍佰块,还不算日常的医药费。老师,你能帮帮我吗?”
说着,他的眼眶就红了,扶着办公桌大有给老师下跪的打算。他回想离开家的时候,村里好多人都来送他。村长更是拿了好些水果,还说他是村里的骄傲。可他知道,都是假的。舅舅走出农村,在县里办了工厂,他们嫉妒,处处散播舅舅的谣言。
表面说帮助他家,隔几天就过来说这也难,那也难。爸爸说,现在社会就是这样,不给他们好处,啥事都不好办。
李老师站起身扶着他颤抖的手臂说道:“孔抑,人生本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但这恰好给了我们成长的机会!那些人不希望我们好,我们偏偏要好给他们看。贫困补助你就不要想了,当地针对你们,想必你也开不出证明来。不如就申请助学贷款,老师帮你。”
“李老师。。。。。。。”孔抑看着娇小的李老师,知道她是真心想要帮自己。但是他不死心,哽咽着欲言又止,那些人凭什么?
“孔抑,你听老师的。而且以你的成绩还可以得到校内的奖学金,我听说你还参加了学生会。那更好,多参加些校内校外的活动,到时候老师也可以帮你申请国家级奖学金。条条大路通罗马,不要一点小事就灰心丧气,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