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不禁想,倒还真不如像哪吒说的那样,一不做二不休,把大王杀了。
李氏在房门口停下了脚步,心里想着事的杨戬连忙刹住步子,跟着他娘一块儿瞅着房内的二人。
“这……这甚么啊?”李哪吒手里摇着一本陈旧的册子,封皮上赫然三个大字:“春宫册!你姐姐房里怎会有这等东西?”
对面站着的杨暮言闻此,慌忙制止了他正欲翻开书册的手,将册子抢了过来,嗔道:“你……你看它作甚么?”她微微垂下头,将拿着书的手背在身后,羞得满脸通红道:“定是姐姐入宫前,那死色鬼派人送来的。”
她姐姐才不会主动要这种物什呢?多半是她娘给的,但是她不能给她娘脸上抹黑!
掩在门扉后的李氏,不禁皱起了眉头,腹诽道,这该死的芸儿,怎的没把这劳什子处理掉。
“哎哎哎!这儿好像有幅画。”正猫着腰在书案下的书簏里翻捡的少年朝身后正在收拾书籍的姑娘挥了挥手。
李氏见状突然紧张了起来,连忙走了进去,高声唤道:“言儿!”
杨暮言接过画卷的那只手顿了一下,抬头望向门口站着的李氏和杨戬。
“你们在这干嘛呢?”李氏又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孔。
“娘,哥哥。”杨暮言忙应道:“我瞧着姐姐这屋里许久没住人了,这些书又没人翻开过,怕书里生蠹虫,就过来收拾收拾。”
李氏了然一笑,眼睛直盯着暮言手中的那幅画,她让杨戬关上了门,此刻,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气氛有些微妙。
李氏走过去,将那幅画放在桌上缓缓展开,她这会子也不想再顾虑这样多了,毕竟暮言和哪吒这两个孩子,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
有些人啊!习惯了悲喜自渡,如若没人揭开他们的伤疤,是永远都不会喊疼的。
画上是一个男子的背影,乌发用玉冠齐束在脑后,柔顺的长发如一道瀑布垂落腰间,一身月白色华袍出尘脱俗,即使仅是散漫地坐在那,也能看出他身姿的颀长挺秀。
他给众人的印象好似一位仙君。
李哪吒挑起眉,打量着那微微显露的侧脸,愈发觉着有些熟悉,他抬眸看向前方的杨戬,脸上带着一丝诧然。
“杨戬,你把头发放下来一下!”少年泛着流光的眼里是玩味之意。
杨戬闻声转眸,用略带疑惑的目光与他对视,轻声道:“放头发……作甚么?”
李哪吒用手指敲了敲桌上那幅画,泠然道:“放下来,就像这样……”他朝身旁的姑娘扬了扬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暮言,去帮你哥哥换个发型!”
杨暮言“哦”了一声,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将杨戬那头高高竖起的墨发垂下来,松散地束在脑后。
李哪吒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从杨戬身后,将手伸至他的下巴,稍稍将头转了个弧度。
杨戬被他这一举动惹得蹙起了眉头,这小子想做甚么?
随后,李哪吒举起那幅画,站在杨戬身后,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比对了会,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姑娘,惊喜道:“暮言,你瞧瞧,像不像?”
杨暮言走过去,凝神观望了片刻,喃喃道:“确实……很像。”这也太像了罢?
继而转头看向李氏:“娘,这画哪儿来的?”
李氏早就在一旁酝酿已久,从容开口道:“这是苒儿出嫁前画的。”
杨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波动,心头微微一颤。
“姐姐画的?”杨暮言低声自语,这画上人清冷的气质让她想到了什么,随即眼眸一亮,抬手指向瑶琴旁挂着的那幅画,问道:“那姐姐的那幅画像呢?”
李氏抬眸瞥了眼,回应道:“也是苒儿画的。”
杨暮言收回目光,将手抚上被重新放回桌上的这幅画,这画的左上方有一处娟秀的字迹,写着“清源”二字。
杨暮言敛黛疑惑道:“清源?清源是谁?”
这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名字,在场的所有人都未曾听过,他的名字如人一般清隽幽雅。
顺着暮言的手指往下走,那位男子的身旁还画着一株草,只不过掩在他的云袖下,看得不真切。
李哪吒看向那株草的目光蓦然一凛,这株草,他似乎在哪儿见过?
是……是石棺里刻的那株?
随后姑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娘,这幅画怎的感觉被烟熏过?”暮言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会那发黑泛黄的画纸。
对于此,李氏还是有许多话能道与他们听的:“苒儿出嫁前那几日,都把自个儿关在房内,除了画这两幅画外,还写了许多诗稿,只不过,在她离开之前,把它们全给烧了。”李氏把目光转向窗旁的墙上,继续道:“她就仅留下了墙上挂着的那幅,她自己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