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妈妈总是紧盯着我。
因为她害怕我可能随时会在她眼前消失。因为我曾经差一点点就从她眼前消失了。妈妈对此心存恐惧。
我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也尽量不让她担心。
在原本的基础上变本加厉,我变成了一个非常善于观察的细心的孩子。
在和别人讲话时,会特别注意对方的言辞和一举一动,所谓语言的艺术,就是那时臻入化境。当然,如果惹上了麻烦,我也绝对不会让妈妈知道。
总之,我的原则就是,不要让妈妈担心。
我一直在努力证明,我不会让妈妈担心。大学四年,我一直遵守着这个最高原则。无暇思考其他。
从军,并非是我的选择。
是妈妈,她希望我能参军。她相信我今后的发展、未来的前途在军队。从军队的地位、作用和未来发展来看,空军与陆军只是海军的附庸。
她希望我能加入海军,也就是太空舰队。
在当时,海军新造了一条装载有聚能电弧发射器的战列舰,录取率只有百分之二。
妈妈买了那条战列舰的模型送给我,微笑着对我说:“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我想做的事?我想做什么呢?我什么都不想做。
好几次,我都想把这种想法告诉妈妈,我总觉得妈妈对我的想法应该能有某种程度的理解才是。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这很有点诡异,仿佛我知道妈妈给我的答复一定会是我无法接受的一样。
直到妈妈自杀后,我才知道,那双总是盯着我的眼睛里,并没有我的存在。
妈妈的日记当中绝大多数都是和爸爸有关的内容,不是一直在她身边的我,而是那个自我参加‘自由大游行’后,突然从我们生活中消失的爸爸。
妈妈从来不曾爱过我。那之后,她甚至憎恨着我。
我终于确定了。妈妈让我加入太空舰队,只是想要我‘将功赎罪’挽回这一切。
妈妈的视线,原本是她对我爱的证明。
但是她从来不曾爱过我,那么我感受到的视线又是在注视着谁呢?
是爸爸啊,妈妈透过我看的,从来都只是爸爸。
当我不忍直接拒绝妈妈而选择故意考试落榜后,妈妈也就义无反顾地选择将我从她的生活中抹除。
以死亡的形式。
当我再度睁开眼时。
我二十八岁,是一名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会的上级治理委员。
我原本靠在rpg的榴弹筒旁熟睡,凯索森轻拍我的肩膀,我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