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跪拜之人,秦平知道他应该是刚才听到“殿下”二字了。刺杀大秦的殿下,这个罪过太大了,没有人能承担起。向明知道春暖所犯的罪过,按律肯定是难逃一死。此刻,他的脸色已经吓得发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只能不住的哀求。秦平刚要说话,王威突然大怒道:“向明,你好大的胆子,你们夫妻居然敢密谋行刺殿下,意欲何为?”向明哭喊道:“冤枉啊殿下,春暖她只是一时发病,爱子心切罢了,绝不敢有刺杀之心啊。”“放屁,事实摆在眼前,你还给我狡辩。这里根本没有婴儿,我看你是故意编造“癔症”之说,哄骗老夫,好刺杀殿下吧。殿下,老臣请求将他押入大牢,待审问出幕后主谋后,将他夫妻二人问斩。”“大将军,莫须有的罪名,末将绝不会认的,还望殿下明鉴啊。”看着王威这个样子,秦平不由的佩服起了这位“老戏骨”,演技这么烂,还爱演。他故作深沉的说道:“向将军,既然你是冤枉的,那本王就给你个自辩的机会。若是有半点虚假,休怪本王无情。”王威这才识趣的站在了一旁,不再言语。向明赶紧重重的磕了个头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其实,春暖她确实有“癔症”。这不是末将瞎编的,军医馆的李大夫可以证明此事。至于她得病的根源,便是因为我那可怜的两个孩子。”说到这里,向明眼角已经发红。秦平诧异道:“这么说来,你们确确实实有孩子?”向明重重的点了下头,强忍着泪水说道:“是一对双胞胎儿子,今天便是他们的百日。”“那他们现在哪呢?”一旁的王威插嘴问道,语气很是焦急,说完还四处查看了一番。“他们,他们…”说到这里,向明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了起来。也许是压抑的太久了,向明哭的那是撕心裂肺,二人实在不忍心打断他。就这样,过了片刻,等到他的心情稍微平复后。秦平才从他口中,断断续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春暖临盆之时,正逢蛮族大军进犯北地郡。向明身为北地城的城防军都尉,军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于是向家老爷子便决定,暂时不为两个新出生的孙子庆祝,待击退蛮族大军后,再大办一场。于是,这个事情就只有周围的邻里知道,向明也只是给军中的几个好友炫耀了一番。可谁能想到,最后蛮族大军围困了北地城。当时城内的情况不用多说,北地城内所有人都是有力出力,有人出人。春暖作为军人的妻子,又是大将军府出来的人,一身修为不逊其夫,自然不愿意呆坐家中。随着战况愈加的激烈,春暖也是焦急万分。她看着刚出生一个多月的两个孩子,虽然很心疼,但是她更担心在城墙作战的丈夫。毕竟孩子有向明父母照顾,她认为问题应该不大。于是她咬紧牙齿,义无反顾的奔赴了城墙。向明看到她来,自然是百般不愿,可当时的战场上,哪里轮得到谈儿女情长。最主要的是春暖的修为确实不低,又懂得排兵布阵,对他助力很大。还有,他们也想到如果自己都守不住城墙了,那么孩子们也断无存活的道理。最后,春暖就留了下来,夫妻二人携手在东城墙抵抗蛮族大军。这边,两位老人尽心尽力帮助照看双胞胎孙子。本以为,这样就会相安无事,可谁想天不遂人愿。向明的父亲曾经也是名老兵,现在随着年事已高,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是他也没有闲着。这位老人经常组织着一批老兵,奔波在城内的各个角落,帮助守城将士运送物资、伤员等。因此城内官员、守城将士等,都非常感激向老爷子。王威也多次听手下人说过他的事迹,并且让人给了他嘉奖。可惜在战争将要结束的前几天,一次激烈的战斗中,蛮族投石机抛射的大量石头、火球等,突破了南城门的防线,南城门附近很多房屋被毁、居民砸死砸伤无数。而向明家就住在南城门附近,好巧不巧的向老爷子和老伴,在院中就被砸死了。周围的邻居也大部分被砸、被烧,死伤殆尽。城内当时死的人太多了,再加上战况危急,根本无暇顾及此地。直到几天后,战事结束。南城门的江云山带人巡视,才发现这个情况,只能将尸骨草草整理放在院中,并且赶紧将此事汇报了上去。王威也就是在那时,才知道这个消息。向明当时受伤昏迷不醒,军中主官也是想等他醒来再说。谁曾想他一睁眼,就直接带着妻子跑回了家。等到向明夫满心欢喜的回到家里,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二老的尸骨。,!春暖更是想到了什么,赶紧跑向了屋里卧室,紧接着便是传来了“噗通”一声。向明护妻心切,赶忙拖着断腿去看妻子,到了屋里才看见,她已经晕倒在了床边。他刚要上前去扶,却发现床上包裹儿子的襁褓内有异动。他以为是儿子在玩耍呢,心中稍安。谁曾想,定睛一看,襁褓内有数只黑色的大老鼠在疯狂撕咬。他的两个儿子,整个的脸部已经面目全非,腥红密布,直露白骨,死的不能再死了。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声怒吼,直接将几只老鼠打成血雾,抱起儿子大哭了起来。再后面,春暖一直昏迷不醒,医馆的医生来看过之后,都说无大碍。他不得不亲手去埋葬了孩子和父母的尸骨,等着春暖醒来。两天后,春暖终于醒了过来,他的悲伤总算可以少点了。可谁想,她整个人却变了,根本不记得有过战争,不知道父母和孩子已经死亡。她整天抱着两个襁褓,说那是她的孩子,完全活在了自己的世界。每当清醒过来时,她就开始疯狂的发疯、嘶吼,甚至伤人。向明好不容易再次请了医馆的人,看过之后,便说她得了癔症。说这个只能“心”药来医,没有什么办法。说完这些之后,向明头枕着双手,扶在地上,肩膀一上一下的止不住的哭泣,未曾愈合的断腿伤口,隐隐有血色溢出。屋内久久的没有人说话,秦平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是泪水已然滴落。:()战天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