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妮儿穿新衣裳好看”
他绕着我打量了一圈。
“你太瘦了,得好好养养”
话说到这,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去包袱里翻腾。
他拿出来一个小陶罐子,和一挂油纸包裹。
“妮儿,看看这是啥”
我掀开油纸,里面是一大块猪肉,肉是五花的,一层肥叠着一层瘦。
再启开陶罐子的封口,里面是一罐猪油。
“你买这些什子做甚”
“俺看你来的这些日子,吃不惯玉米高粱,给你弄点荤腥伴着野菜抄了,这个不喇嗓子,你吃这个好”
包袱里还有一把木梳,一个新的搪瓷盆和一块擦脸的棉布巾子。
“梳子买也就买了,盆和脸巾子家里都有,你还花这冤枉钱”
“这巾子是棉布的,比之前那个粗布的好,以后给你用,新盆子也给你”
范大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俺身上都是汗臭,脏”。
我看着这一堆东西,心里算着账,他刚到手的工钱,差不多去了大半。
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精壮的男人,羞赧的像个孩子。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我娘死的早,爹和奶奶更看重弟弟,弟弟好就行了,我有什么要紧的。
一锭银子让人带了去,管她是去给人生孩子还是泡珠子,吃苦享福,生死由命。
被人记挂着,十几年来,这还是头一遭。
晚饭后,六子来找范大。
最近夜里总有不要命的,推着板车带着火枪来偷山,管事的怕出事,了新弹簧和火药。
六子和范大在院子里鼓捣着给猎枪换弹簧,装火药。
我端了盆坐在门衔上搓着范大的粗布褂子。
六子笑着给我作揖“嫂子,我是个粗人,嘴上没把门的,当时真不知道你在,跟范哥一句玩笑话,嫂子别恼我啊”
他这是为着上回隔着院墙调笑的话,跟我赔不是呢。
我自然不会为着这点事计较。
我朝他点了点头。
六子拱了范大一下,笑道“范哥好福气,啥时候办的事,瞒的够严实的”
上回范大跟六子一起去镇上押车交货,买回来那些个女人用的东西,六子就知道家里有个女人了。
范大说六子是自己人,信得过。
“过年回家,家里老娘给定下的,带过来,等有了肚子就送回去”
我在一旁听着,知道范大没跟六子说实话。
范大又嘱咐道
“你是自家兄弟,没打算瞒你,你小子嘴严实点啊,山里不太平,尤其东顺那帮人,但凡见个母的,就压不住枪”
“呸,那就是一帮牲口,头年那个拾荒的婆子,就是让东顺几个轮着弄死的,老太太六十多了,没儿没女,一个当家侄子找来的,管事的给了几吊钱打了,唉,也是可怜”
范大在六子肩膀上锤了一拳。
“自己知道就行了”
俩人收拾好了枪,结伴上夜去了。
临走前范大在院门上落了锁,叮嘱我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