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过去。”傅莹珠给他备的烧鸡与点心可是考场里头续着他命的存在,一瞧见傅莹珠在月门后隐隐约约的身影,沈朝青笑了,回头看着谢琅然,“谢兄,我先去见一见我表妹,再来寻你。”
却见谢琅然的目光也投向月门那,目光深远,暗含思量,和他在看向其他人时那温柔淡然的神态有些不同。
意识到沈朝青在同他说话,谢琅然也愣了一下,视线被烫到一般缩回来,不自然地低了低头,应了声好。
沈朝青没多想,将客人留在这,大步走向月门。
月门外。
青桃的手中提着个食盒,嘟囔道:“表少爷怎么还不出来,再不出来,饺子都凉了。”
“貌似是有客人在。”傅莹珠往里面瞭望了一眼,见廊下有道陌生的男子的身影,顾及古代男女大防严苛,便没有直接过去找沈朝青,而是一直在月门这等着。
她回过头来,对青桃说道:“若是表哥太忙,我们便将食盒放下走了便是。”
“直接走了,那怎么能行?”青桃义愤填膺,“这可是姑娘亲手包的饺子!怎么能直接走掉呢?”
“总得让表少爷知道,这是姑娘的一番心意。”
“什么心意?”沈朝青从月门后冒出头来,一看青桃竟然是捧着食盒来的,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表妹来就来,竟然还带着东西来。”
傅莹珠连忙从食盒中抽出一双筷子,交给沈朝青:“这是状元饺,表哥你快吃一个,讨个好彩头。”
“吃个饺子,如何讨得好彩头?”
“表少爷有所不知,这叫状元饺,状元饺,顾名思义,就是要给你们这种刚刚考完秋闱的学子吃呢。”青桃将食盒盖子打开,铺面而来饺子馅儿的鲜美香气。
圆圆的食盒中,三十余个小巧玲珑的饺子整整齐齐地码成两圈,皮薄馅多,饺子胖乎乎,鼓鼓囊囊,卖相好看极了。
香气扑鼻,沈朝青闻着这味道便食欲大开,连忙吃了一个,狼吞虎咽咽下肚子,一脸赞叹地看着傅莹珠:“表妹,没想到你竟还有这样的手艺。”
“找厨房里的张师傅一起做的,并非我一人的功劳。”傅莹珠不爱居功,淡淡笑了笑,也不问沈朝青秋闱考的如何,只道,“面皮是张师傅擀的,馅儿也是他调的,我不过动了动手。对了,朝妤也来帮忙做了两个。”
沈朝青吃得摇头晃脑的,轻哼了一声:“不愧是我的妹妹,手都真巧。”
傅莹珠笑了,往里张望了一眼,见站在廊下的那道身影始终在那,傅莹珠轻轻蹙眉。
看着身形,稍有些清瘦,虽说离得稍远看不清面容,但傅莹珠一是觉得眼熟,二来是觉得这人好像有些虚弱,病病殃殃的。
“表哥这是不是有客人?”傅莹珠头转回来,问沈朝青,“别耽搁了待客,将这饺子带回去吧。”
“是一姓谢的书生,贡院外头遇见的,见他晕倒在地,我就给带回来了。”沈朝青打了个嗝。
他回来已经吃了一顿,虽说这饺子好吃,可他也吃不下太多。
但傅莹珠一片心意,沈朝青也不想浪费,捏着食盒不放手,忽的有了个主意:“谢兄也是刚刚考完秋闱的学子,他与我颇有缘分,我是个慷慨大方之人,表妹,我可能将这饺子分给他吃?”
“姓谢?……”傅莹珠呢喃了一声,心道,不会这么巧吧。
总不至于她这表哥在路上捡个人,就把谢琅然给捡回来。
她收起了心中杂念,笑道:“表哥倒是好气度,状元也要分与人当啊。”
她也不与沈朝青客气:“你这是吃不下了吧。”
沈朝青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这不是饿了太久,路上吃了包子,回来又吃了一顿,实在是肚子撑了。不然这些我定能全给吃了,怎么会辜负你一番好意呢?这位谢兄,我瞧着是个人才,可以交游……”
说着,沈朝青一顿。
若傅莹珠是个男子,他此刻定要将他引见到谢琅然面前,可傅莹珠是个女子,在他的院子里与外男碰头。
这些日子沈朝青把一些事情想得格外清楚,傅莹珠虽是侯府嫡女,但在侯府过的日子实在凄惨,还不如他与他妹妹,虽说他与妹妹自小寄住在外祖家,却从来没有受过寄人篱下的苦,哪像他表妹,正经八百的嫡长女,过得连庶出的姑娘都不如。
周家人向来护短,想明白傅莹珠的处境,沈朝青便对傅莹珠的事上心许多,知道他这表妹曾经因为和外男拉扯被人非议,便格外在意起了这些事。
总不能因为他,又给表妹的名声抹黑,于是沈朝青侧了侧身子,对傅莹珠说:“我去找谢兄去了,过会儿将食盒送归于你,你此刻若是有旁的事,先回你的院子去吧。”
傅莹珠也正有此意,点了点头。
走出去两步,却对廊下那道身影有些念念不忘。
她总觉得,这人的身影有些眼熟。
傅莹珠停顿了脚步,她又不是个有事会闷在心里的性子,叫住青桃:“青桃。”
傅莹珠还是打算让青桃去问一问:“你去问问表少爷,他带回来的那位公子叫什么名字?”
“姑娘怎么关心起了这件事?”青桃的一双眼睛里布满探寻的意味,她还没见过姑娘那么关心过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