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含便将眼睛睁开,便看到一支利箭已经到了眼前,裹着强烈的劲风从他的眼角擦过,眼角的皮肤被箭风擦伤,留下了一道妖冶的鲜红,血珠渗出皮肤,将破不破。
除了那道红,狄含的整张脸已经惨淡得不成人色,毕竟刚才,李漠向的箭是朝着眼睛去的。
雪还纷纷扬扬地往下落,射出去的箭直入老树深处,掉下了好几段枯枝。
李漠向将沉重的弓箭抛到狄含手上:“两个月,朕要你干干净净的兵权。”
几个站在远处等待随时召唤的内侍见皇帝走了过来,连忙迎上去给他披上厚厚的斗篷:“陛下,晚膳已经备好了,天气太凉,可别冻坏了身子。”
李漠向钻进了小轿子里,放下车帘,轿子里还有个矮炉,可这具身体的手脚已经开始冻得打哆嗦了,他和狄含两个人从小在南方寺院长大,到京城之后,一个比一个怕冷,一直到现在都是畏寒体质,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缺点上两个人要这么同心协力。
李漠向掀开轿子对外面的人道:“让狄大人回家吧,再送个手炉过去……等会儿,手炉别送了,让他直接回家。”他想了想:“要不然还是送吧,太冷了。”
内侍:“……”
区区一个手炉,不值钱的玩意儿,陛下左右横跳,为难得跟送八百万似的。
为了防止陛下继续改变主意,内侍听完“送”这个字后,一溜烟就跑了。
皇帝在后面:“等等……”
小内侍撒丫子跑:听不见,听不见。
李漠向看阿福一脸不理解的样儿,苦恼地解释道:“你不懂,朕怕宰相恃宠生骄。”
阿福更不理解了,陛下什么金山银山没送过,一个手炉,还能让人生出多大的骄?国库已经紧张到这种地步吗?
李漠向是真没想到狄含有这么多后手,逼皇帝退位的这件事他是真的是势在必得。
幸亏当初李漠识时务,无比乖巧顺从地就退位了,还在狄含心里留下个极其懦弱贪生的形象。
李漠但凡硬一点,下场都会更惨。
第二天李漠向又被三更半夜叫起来读书,原主这副身体果然是懒散惯了,早膳都吃过了还是一脸困顿的样子,直到看见了云宦舟,才稍微清醒了点。
云宦舟长得很像狄含,不如狄含俊俏,却有几分清冷如孤松般的遗世独立的气质,比狄含这种天天在世俗的红尘里摸爬滚打,争权夺利的“俗人”,看起来高雅很多。
原主李漠是个颜控,近距离地看着对面的云宦舟的脸,他浑身的毛孔都惬意了下来。
最有趣的是,云宦舟居然拿了戒尺过来,当年帝师都没敢干的事儿,云宦舟居然敢,果真是清纯脱俗不做作。
李漠向很好奇:“云大人,干嘛呀,你该不会是敢打朕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