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漠向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时,云宦舟的眼神竟然十分炽热,炽热里又带着无尽的顺从,那是情愿死在皇帝手里也不反抗的乖巧。
云宦舟真是个蛇蝎美人,斯文败类,漠视人命,玩弄他的感情也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李漠向的手又伸到了他衣领上的绑带,刚解开,他的手又顿住,无论如何也再无法继续下去。
因为他看着云宦舟的眼睛,穿透了他,又看到了另一个人。
他看到了那人牵着自己的手在雪地里散步,扶着自己的肩膀在树上捉鸟蛋,和他一起淋雨生病,看那人替自己受罚挨打时,扑上去保护他。
他很少回忆起这样温馨的画面。
很久以后,李漠向缓缓将手松开,笑道:“爱卿,朕叫你来,其实是想和你谈论古经。”他挥了挥手,不一会儿,宫女们就抱着一摞摞的书卷哗啦啦地摆在地上。
李漠向正色道:“老师,我们开始学习吧!”
学习使人痛苦,能有效对抗无觉症,他实在是个天才。
云宦舟被折腾到半夜,夜色阑珊时,他已经什么心思都没了,困得能随时摔倒在地上,李漠向放他回去时,他眼睛里都是“终于可以睡觉了”的激动的泪花。
在他临走前,李漠向拍着他的肩膀:“爱卿,快五更了,别回去换衣服了,直接跟朕去上朝吧。”
云宦舟脸上温顺的表情差点绷不住,最后还是忍辱负重地咽下了这口气。
论勤奋,没有人能比得上皇帝,他一晚上没睡,白天还硬撑着上朝看奏折,熬到整个人都飘飘欲仙。
勤奋之余,还会抽空问上一句:“狄相还没有好吗?他连信也不能回吗?”
“怕是不能,陛下,狄相已经昏迷了。”
昏迷?
李漠向这才正视那句“卧床不起”是怎么个“不起”法。
李漠向实在没想到狄含能病得这么重,在他这里,狄含应该永远活蹦乱跳,屹立不倒,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本就应该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
至少要比皇帝活得更久,等皇帝死了,他得给皇帝扶柩守灵,扶持新君,等盛世太平后,他再与世长辞。
李漠向又派了几个太医去狄府救治,可他就像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好转,高烧不断,醒的时候少,昏迷的时候多,一连三天过去,衣带渐宽,听说手腕上的骨头都瘦得支棱了出来。
狄含这一病,撂了很多挑子,许多机构运转不开,朝中大事小事全压在了李漠向一人身上,连洗澡的功夫都是从手缝里漏出来的。
生病也要有个时间限度,一天,三天,十天,再往上数,再宽容仁慈的老板都要扣工资的。
考虑到狄相已经倾家荡产给朝廷捐了三百万两,五花马,千金裘,都能拿去换柴米油,这点俸禄他应该还是很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