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正经。”他的兄弟还没笑完,用那包钱甩了一下他的后背。伊凡诺停下脚步,猛地转过头来,有那么一刻很想揍他。真他妈的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塔齐托看到他的脸怔了一下,收敛了笑容。“好吧,”他求饶说,“这事算我头上。你可以揍我但不要打脸,我晚上还有约会。”伊凡诺冷着脸看了他一会儿,说:“把约会改天。”塔齐托想也不想就说:“没问题。”过了一会儿又问,“为什么?”伊凡诺:“我找到了黑客的线索。”塔齐托叫起来:“你怎么不早说!”伊凡诺吼:“我准备说的时候你正把该死的咖啡往那人腿上倒!”塔齐托被他吼得一愣,意识到他的兄弟真的非常焦虑,比他所表现出来的焦虑得多。他在他脸上安慰地拍了拍:“放松点,小子。什么事都不会有。”塔齐托成为boss之后,伊凡诺很庆幸自己当年没揍那一拳。二十万是他操作终端不当才弄丢的,但当时塔齐托没有怪过他哪怕一句,自然而然地与他分担责任。那家伙天生就是当boss的料。伊凡诺刚从梦中醒来,微睁开眼。房里一片漆黑,他抬起头,微动了一下,感到了右腕上的锁链。他又躺了回去,深深叹了口气。他不太梦见往事,这几天却一直梦见,令他的心情压抑。后来他才知道是因为尚恩给他弄了神经性药物,令他大脑中的神经连接异常活跃——为了注入新的记忆而做的准备。被灌了一肚子的虫之后,伊凡诺上吐下泻了一整天,而且发起了高烧。因此获得了一天的休息。而且在三楼给他弄了个像样的起居室——他已经进入了游戏,不能再回到囤积备胎用的地下室了。但他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在不停地为塔齐托受到突袭的事自责。他用生命中所有的热情追随着那个人,保护他的周全,帮助他得到他想要的。在一切遭遇突变后,有那么很大的概率,他的兄弟,boss,已经在那场突袭中死去了。这个可能性令他陷入极端的焦虑,比他自己“落入变态之手”这件事本身更难以忍受。他迫切地需要知道塔齐托的情况。他是生是死,是否安全。他没时间在这里玩这他妈的变态游戏。记忆植入早晨,家政机器人进入了伊凡诺的房间。为他摆上早餐,并关照他尽早做好洗漱。因为今天主人要见他。还告诉了他一些注意事项,比如对主人做出袭击行为会遭到射杀之类的日常行为准则。在伊凡诺确认他听明白了以后,家政机器人解开了他的锁链。伊凡诺下床,能感觉到身体状况不错,还有些饥饿。术后的创伤基本都恢复了。他穿过客厅时看了一眼,早餐是正常的早餐,摆放得很精美。他推开浴室门打算上个厕所——因为锁链的关系他已经憋了一整晚了——却在经过镜子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回头,在镜子里清晰地看到了那张脸。现在是他自己的脸。那是一张俊美得连伊凡诺都有些惊讶的脸。五官精致得像细密切割的宝石,精确而散发光彩。因为昆图族人的特质,他的肤色很白,配以浴室的柔光,使得镜子中的人像被框在了一副古典油画里。这人假如生活在黑暗帝国,不少人会想和他有一腿,他想,而且漂亮得令人轻易原谅他的错误。伊凡诺想起那个受刑死去的男人,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在痛苦中扭曲,并没有获得尚恩的原谅。他凑近了镜子,注视自己的双目。瞳色没有改变,仍然是薄荷绿色,非常浅,右眼下多了一小颗泪痣。那双眼生在伊凡诺坚毅冷淡的脸上,总被误以为是灰绿色。但出现在这张漂亮的脸上,它们显得明亮,狡黠,神采奕奕。他明明没有在笑,那双眼从镜子里盯着他,却令他产生了一种陌生的不适感,好像镜中之人在对他调`情。他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但就连皱眉都显得忧郁。他的视线离开了脸部,对着镜子掀起了衣服,冷冷地看着自己的腹部。身体比本身纤细了太多,但还能看出肌肉的形状,甚至有点腹肌。但也就是个十七八岁发育不全的少年样子。他还注意到身上多了许多洞。不仅有耳洞,左边乳头上穿着个乳钉,阴`茎根部和阴囊相连的地方还被穿了个环。他仔细看了一遍身上这些金属饰品的材质和造型,试图推测这张脸原本的主人所在的社会阶层。但很快他就不需要这样做了。吃完早饭没多久,一只战斗机器人把他带到二楼的一间实验室。他被推进门里,移门在身后关闭,战斗机器人守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