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长风明知她摔倒,他不扶也就算了,竟连个下人都不叫过来。熙容今日有问题想请教纪氏,她带着两个丫鬟刚好路过,发现柳氏一人坐在花坛前的地上。一时间熙容疑惑地问道:“舅母这是在做什么?上演坐地成佛吗?”柳氏被她说得更是羞愤,面上却依旧和善道:“原来是侄女,舅母摔了一跤,正愁着找不见人呢,劳烦你扶我一把。”熙容上下打量着柳氏的模样,发现她衣襟有些散开,正常人摔倒会弄成这样吗?而且还发生在父亲回府后经常去探望娘亲的路上。熙容电光火石之间,猛然明白过来。她奚落地浅笑一下,扭头就走了:“舅母根本没摔伤吧,您还是自个儿起来吧。”走远之后,熙容还吩咐艾香和白桃两个丫鬟:“去告诉周围的下人,都不许走那条路,让柳氏一人坐到天黑。”艾香和白桃抿了抿唇,笑着应了。而后熙容走到纪氏房内,发现父亲沈长风也在,她笑了笑问道:“父亲怎么也在?您之前可有在路上碰见舅母?”“哦,碰见了。”沈长风冷冷淡淡地回了句,他并没兴致多提柳氏。熙容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便笑笑不说话,眼底有了一丝了然。纪氏原本正在看账本,她不解这父女二人是何意,只是吩咐身边丫鬟道:“把老爷刚才拿来的血燕收入库房,每日给我炖一碗吃。”说罢,纪氏又笑着问熙容道:“这血燕是滋补圣品,容儿若想吃了,也可来娘亲房里。”熙容抿唇而笑,颊边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我哪敢抢娘亲的吃食,就是弟弟也不允许的。”纪氏忍俊不禁:“这弟弟还没出生呢,你倒是先学会谦让了。”一家人气氛其乐融融,沈长风坐于主位上抿了口茶,他面露慈爱,柔声询问熙容道:“听说容儿近日在学理家,不知学得如何了?”熙容坐在丫鬟搬来的绣墩上,她轻点了点头道:“一切都好,往日我还觉得难,其实学起来挺容易的。近日也有想着帮娘亲分担,可我听说,宫里马上要开始选秀了。”沈长风听后沉吟片刻道:“确实有此一说,不过初选之后还有复选,两选之间仍有一段日子,容儿或许还能回府。再者,你既然愿意学这些,总是有好处的。”熙容听后觉得有理:“确实如此。”沈长风此刻起身准备离开,他又细心地吩咐了一遍下人:“夫人继续教容儿理家之道吧,我先去书房了。丫鬟们这几日可都仔细些,别冒冒失失的。”纪氏脸上挂着笑意,口中却嫌他啰嗦:“这些日子里你都说了好几遍,我耳朵都生茧子了。”熙容瞧着沈长风无奈离开的模样,只觉心里一阵好笑。入夜,柳氏拎着个食盒,走到沈长风书房前,却很快被门口的小厮拦下:“做什么的?”柳氏面带得体的微笑,她仿佛忘记了之前的狼狈,此刻柔声道:“我是近日搬来的纪府大夫人,这夜已深,妹夫还没睡呢?”小厮听闻柳氏的来历,态度稍微好了些,不过仍是皱眉道:“老爷不喜人打扰,纪大夫人请回吧。”柳氏被他一噎,她当然不可能回去,这辅国公府破规矩当真是多,她进去一下怎么了?此刻柳氏灵机一动,她挑了挑眉,突然在书房外高声道:“既然你不让我进,那也便罢了,想来弟妹这会子还没睡,我去把这些吃食送给她。”沈长风在书房内听见柳氏要去打扰纪氏,还要给纪氏吃食,他将笔一搁,沉声道:“把人放进来。”这正中柳氏的下怀,只见她冲着下人得意一笑,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场子。门外小厮无法,只得放柳氏通过,后来还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深更半夜的,送什么吃食呢?”旁边小厮努了努嘴,表示不知道。柳氏进了沈长风的书房,她走过去将食盒放在书桌上,而后在烛光下巧笑道:“妹夫早些歇息,我给你带了些糕点,都是我亲自做的,往日在纪府没人说不好的,还望妹夫莫要嫌弃。”沈长风无意与柳氏纠缠,一边书写着公文,一边沉声应了记:“知道了,我还有事,就不留大嫂了。”他话中刻意强调了大嫂二字,显然是提醒柳氏注意她的身份。柳氏浑然不觉,她之前的男人是个不学无术的,故柳氏此刻一点儿都没有离开的自觉。她不理解沈长风专注公文的意义,只以为他是个劳什子饭袋,这会儿在自己面前摆什么谱呢?“妹夫这么说就不对了。”柳氏面上挑个笑纹,她自食盒内取出糕点碟子,一样一样端在沈长风的书桌上,动作优雅婉约,指甲染了漂亮的丹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