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恼地趴了好一会儿,连珞珞这才终于平静了许多。她拍拍自己的脸: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但是她的形象,她还是打算找个机会挽回一下的。
她舀起一勺鸡汤,第一口就眼睛一亮,这汤煲得好,鸡肉的味道全部融在了汤里,还有菌菇的鲜美,中和了油腻,更多了些层次。连珞珞夹起一个鸡腿,轻轻一咬就骨肉分离开来,太棒了。这手艺还不错嘛。
温热的鸡汤下肚,四肢百骸都暖和了起来。连珞珞用鸡汤泡了一碗饭,没怎么动炒的肉丝,而是就着那碟凉拌豆芽吃了一整碗。
就在她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帘子一掀,馒头满额细汗地跑了进来:“师傅,我给你带晌午饭来了。”
话音还没落下,她就瞧见了连珞珞面前摆着的那一桌东西,整个人愣住了:“师傅,你都吃了饭了吗?”
连珞珞将最后一口咽下去,语焉不详地打算混过去:“嗯。他们先宋过来了。”
“哦哦。”馒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在她的对面坐下来,“我洗碗一直洗到晌午才洗完,赶紧装了两个菜过来。咦,今天做了鸡汤吗?我怎么没瞧见?”
连珞珞心虚地摸了摸鼻头,撇开了视线:“哦,我让他们帮忙炖的,可能忘记给你说了。”
馒头不疑有他,点点头:“原来如此。这里有师傅你喜欢吃的冬瓜,要不要尝尝?”
连珞珞已经吃饱了,但是被馒头那亮晶晶满是期待的眼睛看着,她悄悄松了松汗巾,重新拿起了筷子。
连珞珞在帐篷里面窝了整整三天,对馒头的说辞是自己这回累狠了,所以想要休息一下。至于是真正想要休息,还是想要躲某人,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将自己手中的账本子都理了一遍。刨去工钱这些必须要支出的费用,每日的用度那可真是看得连珞珞心惊肉跳。难怪说打仗就是烧钱,这军备军需就是必不可少的,就是这些吃的都是一笔大数目啊。如果能够像上回那些人一样拿来那么多东西,该多好啊。
节流是不太可能的,毕竟人数在这里摆着。那么,开源呢?
连珞珞手中的炭笔转了几圈,琢磨了许久,站起身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遍。出门走了几步,她又改变了主意,走向了伙房。
伙房里头正在准备晚饭,正热气腾腾的。见到连珞珞出现,小石和白风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奔到了连珞珞的面前:“管事管事,你终于来了管事。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对外,连珞珞宣称的是着凉休养。面对两个孩子,连珞珞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摸摸他们的头,笑着道:“好多了,多谢你们挂念。怎么样,这两日你们可有了些进步。来吧,我看看你们这几日学了什么?”
一听到要考试,小石和白风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啊,又要考啊?管事,你这才好,还是不要这么劳累的好。”
“两个小兔崽子,还不快去切土豆丝,要是再将丝切成条,看我不锤你们!”严师傅走了过来,扬扬手中的擀面杖。两个孩子立刻抱着头飞快地跑开,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严师傅也是一脸的笑容,转过头来,将这几日的菜单子交给了连珞珞:“管事,这是这几日的单子。”
连珞珞一边听他汇报这几日的事情,一边走到了放菜的地方。看到那边有一盆河虾,她眼睛一亮:居然还有这个东西,她可是许久没有吃过虾了。今日正好还有些韭菜,她就来个小炒河虾吧。
河虾清洗之后就沥干。将韭菜切成段,青椒切成滚刀,再把姜切成丝。热锅下油,待八成熟之后就把河虾和姜丝下锅爆炒。
炒至虾壳变色,有些酥脆的时候,把青椒放下去,加一些酱油、盐和少许糖,直到炒出青椒的香味。最后把韭菜放进去稍加翻炒,断生即起锅。
红色的虾和翠绿的青椒韭菜十分和谐,看得人垂涎欲滴。兰师傅进来的时候正巧瞧见了这道菜起锅,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菜最是下酒,若是能够小酌两杯那就更好了。”
连珞珞自己端了一盘子,将其他的河虾放下了:“这个不多,就留给大家以茶代酒吧,不必端出去了。这几日辛苦大家了,就当我犒劳大家的吧。我这边还有些事,先走了。”说完,她添了两个菜和一大碗饭,拿了干净的碗筷放进食盒,提着走了。
连珞珞提着食盒刚走了没几步,就碰到方净。
瞧见连珞珞的那一瞬,方净忙双手抱拳揖了一礼:“真是巧了,将军正命我去请车管事,没想到就在这里遇到管事了。”
青椒鸡
甄重远找自己?还是派方净来找自己?连珞珞心中充满了疑惑,跟着他去了。
方净并没有将连珞珞引去小帐篷,而是直接将她领去了主帐。
这是继上次来领赏之后她第二回来到主帐。上回来她只觉得这主帐比一般的帐篷高。这回走进来之后,她偷偷瞄了周围,这才发现,虽然外表看上去比其他的帐篷气派,可是里头还是甄重远一贯的风格,就两个字,简洁。
这个简洁是真的简洁。主案是放在靠后的位置,旁边的柜子里面整整齐齐全是书和公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空出的那半块地方放着两把椅子待客。剩下的地方就是来人汇报事情的地方,她站在那里的时候,觉得这个地方之所以这么空绝不是因为回事的人多,而是他给自己辟出来可以练武的地方。
尽管心里如此腹诽,连珞珞还是像上回一样低着头。虽然他们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但是她并不打算在人前暴露两个人的这层关系。然而,就在她弯腰正要准备行礼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眼角余光瞄到桌案后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连珞珞正在好奇,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鞋。那双鞋的主人在她的旁边停住了。
连珞珞偷偷地顺着那双鞋往上,看到那熟悉的下颌线的时候一怔,就听见头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案几后的郑大哥开口道:“老大,是我下令请车管事来的。”
连珞珞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并不是甄重远找自己,刚才还有些忐忑,但目光落到自己身边的那双鞋时,心落到了实处。她心里忽然起了调皮心思,忽然一下子行下礼去:“拜见将军。”
现场的气氛陡然凝滞。连珞珞看着视野里的那方衣角微微动了动,他的右手虚扶了一把:“车管事不必多礼,坐下说吧。”
甄重远一直走到了案几后头,在正中坐了下来。几位将军都围坐在案几旁边。左边的椅子上坐着的人是儒生打扮,看上去有些年纪了,一把胡子都有约半尺长,看模样多半是军师。而她肉眼可见能坐的也就只剩右边的椅子了。连珞珞应了一声,提着食盒走到了右边的椅子边坐下。
众人都坐定,甄重远这才转头看向郑大哥。
郑大哥接收到他的眼神,硬着头皮开口道:“车管事,我记得之前,你是不是被调去过府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