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倓提醒道:“陛下,不若问问罗家主意见呢。”
皇帝及时把目光收回到罗家主身上。
罗家主忐忑不安,想求饶,但是张唇也吐不出半个字。
他虽然只是一个八品小官,可也是打定主意要好好经营一番,将来能出将拜相,位极人臣。
可现实却先给了他一记冰冷的耳光。
皇帝重鼓勇气,道:“罗大人可是怪朕胡闹了?你女儿虽然做了谢家奴,但是朕可以给你提官啊,这样,都令史太小,你去起部曹当个尚书郎吧!”
尚书郎?
罗家主仅仅花了两息时间发愣,随后欣喜若狂地俯身谢恩。
“多谢陛下!”
尚书郎比都令史高出两品!
他不费吹灰之力!
罗家主转眼就把罗纨之抛到了脑后,什么为妾做奴的,对他而言都一样嘛!
罗纨之闭上眼,自知在罗家主心里她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又怎么会为了她触怒皇帝。
他不会救她,只会舍她。
权势压人,罗纨之仿佛已经被冰冷的刀穿过了胸膛,滚烫的血从伤口处源源不断地涌出,她的身体因此失去了原本的温度。
旁边的皇甫伋瞧出皇帝是玩心起了,这罗九娘没有退路,要不谢三郎收下她,要不……他扯唇一笑,抬脚走出一步。
“陛下……”
皇帝奇怪看他,“六弟做什么?”
罗纨之想到刚刚不经意对上他灼热视线,忽然就意识到他想说什么,浑身战栗。
“罗九娘。”
谢昀的声音犹如天籁,罗纨之转过盛满眼泪的双眸,随着眼睫眨动,眼波像是被撞碎的涟漪。
她是惊弓鸟、涸池鱼,是一触就要碎掉的霜花。
谢昀倚在车壁,手抬起垂帘,隔着人群看她,温声道:“跟我走。”
放过
没有选择亦没有退路,谢三郎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罗纨之顶着所有人注视的目光,心灰意冷地爬上车,垂帘落下,车厢里的情形再无人能看见。
马车在谢家部曲的护拥下往乌衣巷驶去,皇帝还不肯走,饶有趣味地翘首看着。
身后有人嘀咕了声:“怪了,谢三郎有洁疾,他的车就没见谁上去过……”
皇帝偏头,“是吗?”
多嘴的侍从冷不防对上皇帝的胖脸,被那好奇的小眼睛吓了一跳,连连点头,“回、回陛下,是、是的,先前谢氏族里有一人在街上与人发生口角,摔折了腿,血流不止,谢三郎刚好经过,那人想要被捎带一程,但被谢三郎直言拒绝,他说‘君污秽,恐脏我车’,令人迳自驾车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