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那天夜里阿六背对著他躺在床上的样子,忍不住心里一痛,说,「对。」
那道士摆正了脸色,对他说,「我也是你叔祖,所以今日里和你多说一句。各样的妖怪我都见过,不图人青春年少的,能够真心待你的,不是没有,但还是少见。你如今还小,等你多活几年,就明白了。」
他只是不说话。这样的事情,如同含蜜在口,伤在已身,除非是经过的,不然又怎麽会晓得个中的滋味。
阿六是不是真心待他,有多少真心待他,他那时是不敢说。
可这妖怪却是没有丝毫要害他的心在的。
可恨他如今才想通。i
早知道那一晚他就不会那麽倔强,阿六想要如何就如何好了。
弄到如今,他连阿六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他,」他倔强了起来,又问了一遍。
「既然你拿著他的孔雀翎,也不是寻不著的,」那道士想了想,如此的同他说道。
「那麽,你是肯帮我了?」他几乎有些不相信了。
「既然他肯折了孔雀翎给你,怕也是个有些情义的,」那道士叹了口气,问,「不过你要如何答谢我?」
他心里想,果然。只是看这道士的神情,怕还有隐情。
那道士笑笑,问他说,「我要帮你做做法,如何?」
他问说,「怎麽?」
那道士仔细的瞧他,神色里有几分郑重,问他说,「你幼时经过些什麽怪事麽?」
他心里奇怪了起来,不知道为什麽阿六这样问他,这道士也这样问他。
「我身上有什麽不对麽?」他径直问道。
那道士也不答他,只是问他,「你病过麽?」
「……没有。」倘若这道士不提,他也不曾细想。
他自幼就不曾害过病,之前他却只以为是自己自幼习武,身体强健。如今一想,这事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那道士点了点头,就又对他说,「你等等。」
那道士从袖中取了张黄纸出来,画了张墨符,然後指上点出一团火来,将那张符纸烧了。然後又从山泉里掬了一捧水,含在口中,又蹭干了手,从道袍的袖子里抽出一张黄纸,将口里含著的水喷到了那张黄纸上,只看那黄纸上渐渐便显出字迹来,然後这才仔细的瞧了起来。
他不明白那道士到底做什麽,也瞧不明白那道士手里的那张黄纸究竟是做什麽用,只是他心里虽急,也知道催不得。
那道士拿著那张黄纸瞧了又瞧,脸上的神色不好看了,对他说,「你名字不在生死簿上,这倒怪了。」
他心里一惊,想起那夜房里那伤了阿六的妖怪对他说的话来。
那道士冷眼打量著他,说,「你还有同年的兄弟姐妹麽?」
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