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馆说不出的诡异,走到楼梯拐角时,就已经完全听不到一楼酒客们发出的声音,光线只余老头手中那盏微弱的油灯。楼梯就像是快要腐朽断裂一般,脚一踏上就摇摇晃晃,还发出木头不堪重负的声音,让人心中生出莫名的压抑感。堤密尔心中惴惴不安,但想到昏迷的卢修斯,他不得不在心里给自己不停打气。
好在,进入老头安排的房间后,四周却透着一股温馨,这让堤密尔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不少。
房间里没有过多的装饰,床褥被套一应俱全,简单的木质地板虽然质朴,却能给人以安全感。当油灯被老头置放在墙壁一侧的灯台后,整个房间突然变得亮堂起来。
“年轻人,这间房今天晚上属于你了,只要你呆在这里,无论是人身安全还是财产安全我都能保证。不过,想住在舍都,还有一个规矩:不要试图去窥视其他房间!如果有丝毫违背,发生什么意外,就不是我该负责的了!”老头仍然是两眼昏花的糊涂样,但说出的话却是蕴含了一丝警告。
“我明白。”堤密尔虽然有些好奇老头的警告,但他更担心卢修斯,至于窥视其他房间——如果老头不说,堤密尔根本还想不到去做这样的事情。“在这里住一晚要收多少钱?”
老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如果你们能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再来清算也不迟!”
看着老头离开房间后,堤密尔情不自禁就立刻伸手把门合上。门板与门框发出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晚份外清晰,堤密尔自己反倒有吓了一跳的感觉。
卢修斯依然昏迷不醒,体温已经到了几近冰冷的地步。堤密尔小心的把他扶到床上躺好,有些焦急的思考着自己能做些什么。
堤密尔其实有些疲倦,坐下没多久,就觉得眼皮开始不听使唤。但无意间触碰到卢修斯皮肤的手却突然令他打了个激灵……卢修斯受了伤,而且似乎还不轻,这意识让堤密尔惊慌起来。
几乎是颤抖的把卢修斯的衣物解开,剥离,苍白的背上有两个深深的伤口。伤痕在线条优美的脊背上显得极为醒目,让人见了不由得惋惜。伤口的长度连四分之一指节都不到,却深可见骨,而且伤口边缘的的痕迹就如同倒钩硬生生从肉中扯出一般,呈不规则状突起。但奇怪的是,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堤密尔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只有等卢修斯醒来后才有办法了解原因。他想了想,先把干净的衣服折成长条包裹好伤口。然后又探了探卢修斯的呼吸,虽然有些微弱,但却绵长……堤密尔渐渐放下心来。
舍都虽然到处透着诡异,但到底没有追兵找过来,堤密尔确认卢修斯的小命暂时不会危险之后,终于有些抵挡不住身体的疲惫,和衣倒在卢修身旁。
黑夜对于酒馆来说才是白昼一般的存在,堤密尔对这句话原本有些不解,但不多久,他就有了真切体会。
明明已是半夜时分才在舍都入住,可躺下没多久后,居然开始有客人源源不断的上楼开房。走路的声音,满是醉意的胡话,间杂着陌生女人的调情话,在堤密尔耳边响个不停。堤密尔想开门让他们小声一些,但却累得不想睁眼。好在,这吵闹只是一阵阵的,总有清静的时刻。
让堤密尔再也无法入眠的是一声诡异的惨叫声……堤密尔正迷迷糊糊的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也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惨叫让他一个鱼打挺跳了起来。由于声音短促,堤密尔甚至想不起来,这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出。
想推开窗透透气,却意外发现房间里唯一的窗子是钉死的,根本不能打开。开了房门,黑漆漆的走道里安祥静谥到让人心中发毛,不仅没有什么惨叫声,就连其余房间的门缝中也看不到一丝光线透出。
堤密尔顿时觉得睡意全消,后背就像有一只虫子在蠕动一般,从脊椎底端传来一阵颤栗,直达后脑。他下意识把门关上,然后强压心中的恐惧回到卢修斯身边躺好。明明开门之前还觉得房间里温暖得很,如今虽然门已关好,却仍有一种莫名的寒意不时的从背后传来。
舍都的老板曾警告堤密尔,不要抱有窥探其余房间的念头,但堤密尔此刻真的有了一探究竟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人发出的惨叫声,他又因为什么而叫得如此仓促?是不是遇害了?或者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那些入住的酒客们是否听到了惨叫声?为什么没有任何动静……
堤密尔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但脑子里却有些乱。一转头,卢修斯苍白的脸就映入瞳孔。慌张的思绪顿时就平静下来。
“卢修斯,你快点醒来吧!”堤密尔喃喃念道,这句话就像一个咒语,害怕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当然,卢修斯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睁开眼睛。堤密尔见状只能叹了口气将手环住卢修斯的腰,把头挨在他的肩膀上。
这一次,终于不再有任何打扰,堤密尔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做了个梦,梦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在浓雾中时隐时现。突然之间,他想起了银盔战士曾和他说,想获得更多的力量,应该寻找信仰。信仰……这应该怎么寻找?
仿佛是一眨眼间的事情,堤密尔觉得才刚合眼而已,但身旁的卢修斯却有了动静。明明觉得很累,精神却无端的兴奋起来,眼睛自然而然的张开,紧盯着卢修斯。
卢修斯最初只是手动了动,随后睫毛开始颤动,很快就张开了眼睛。
“卢修斯……你还好吗?”堤密尔用力的搓着眼睛,浑然不知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