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各怀鬼胎,尤其是赵氏与苏如絮两个,难得的没了嚣张气焰,默默吃了,便想着先退了了事,然则,终是不随人愿,老太太先开了口。
“往常里,内院的事都是太太们在管,我这把老骨头,从不过问。老爷们管着外院的事,家里还算平和。如今也不知是怎地了,接二连三的出事,倒叫我也跟着不安稳起来。”老太太如是说,三个儿子急忙站起来赔罪,话语皆是捡着好听的来说。
“这事前因后果,我已经听青鸾和如画分别说了些。该罚的,该惩戒的,我不愿多言,只赵家那孩子是可怜的,倒是苏家亏欠了她。”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看向苏朔南。
苏朔南急忙起身,躬身行礼,“孙儿日后定会好好待她。”
赵氏见老太太一反常态,给赵颖撑了腰,便知自己这遭怕是没好果子吃了。心中却是暗道,自己这一番真是养虎为患了,本想着那赵颖是个没心眼子好拿捏的,未料到反倒是扮猪吃老虎,竟悄无声息的把老太太给讨好了。这下子,自己更无好果子吃了。
“本就都是亲戚,我这做姑姑的,可是把颖儿当亲女儿疼着呢。”赵氏掩嘴笑了起来,假装亲厚的说。
“亲闺女?差点把亲闺女逼死的亲娘,我倒是头一回见着!”老太太狠狠拍了下桌子,连声儿都跟着高了起来,“你还敢搭这个腔!且不看看你做的那些个好事!”
“母亲这是何意?我怎地听不懂?”赵氏惊慌道,眼神闪烁,已是心虚的很。
“陷害颖儿是留香,要抄捡内院外院的也是你,若不是你背后的指使,难不成这府里还偏就有这么巧的事?还是说,这是如絮做的事?”老太太冷哼了一声,眼睛顺便瞄了苏如絮一眼。
苏如絮吓得手一抖,一个不留心,桌子上的碗落在了地上,啪嗒一声脆响,在这静寂的屋里,便显得格外明显。
“开始你与赵家定这门亲事,我便是不同意的。赵家是贫寒了些,纵然亲上加亲,也是略有些单薄了。但你执意为之,这也就定下了。定是后来后了悔,又想悔婚,才闹出这般下作的招数来,连累那孩子闺名有损,简直可恶至极!”
“母亲息怒,她那性子,这么多年了,您还不知道吗?虽说是蠢笨了些,府里添了些人口,便手忙脚乱的,只那般歹毒的心思,总是不会的。”苏之文到底是向着妻女的,见此,急忙救场,一边说,一边朝着赵氏使了眼色。
赵氏见此,便急忙跪下了,“是媳妇没掌好家,才闹出了这许多事来。”
“原道你也知道这个家你掌的不好。罢了,把你的钥匙拿过来吧,当年因了老大媳妇不在家中,我才将那钥匙给了你。如今这副样子,你可还有脸掌下去吗?”兜了半天的圈子,老太太的目的才渐渐显露了出来。赵氏听的面色苍白,却也知老太太在诸人面前说了这般多,不过是为了这一句罢了。
此事毕竟并无确切的证据说明是二房人做的事,然则,这管家不严的罪过赵氏却是担得上的,如此,权利交接便也成了理所当然。
赵氏未料到老太太这般决绝,只好颤巍巍从腰带间将那钥匙解了下来,一大串钥匙沉甸甸的,又到了老太太手里。
这串东西这些年来,逐渐多了不少,有不少都是近些年才刚添置的,还未长锈,程亮如新。
“老大媳妇,过来拿着吧。只一样,莫叫我失望了。”老太太作势将钥匙递给黄氏。
黄氏自然照例要推辞一番,还言之凿凿道,“京城里不过掌一个小家,便有些手忙脚乱,如今掌这个大家,媳妇只怕难担重任。”
老太太有些不满道,“那你要如何?”
“不若叫三弟妹一齐掌这个家才是。”黄氏提议道。
诸人的目光又看向了袁氏,袁氏却好整以暇道,“嫂子太抬举我了,光是外头送来的账目我便整日都忙不过来了,哪还有精力去管家里的账?大嫂接了便是,若当真有了什么问题,也可来问我,到时候再合计合计。”
“如此,我便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黄氏听袁氏这般说,知道是再无可能,这才接过了管家钥匙。
那一刻,苏芷晴心里那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至此,整件事终于还是按着她预先的设计,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而黄氏掌管苏府,这不过是战前准备的第一步。正如小七所说,此番给黄氏与苏芷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下一步,还有袁氏这个大麻烦要处理呢。
其后,赵氏因管家不利的罪名,要求归家反省,苏如絮也跟着罚了抄写经书一百遍,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待诸人离了老太太的小院,苏芷晴走在了最后头,出来相送的是老太太屋里的如画。二人越走越慢,及至和前头的人分开了些,苏芷晴才迅速得从荷包里捏了把碎银子,塞进如画手里,“一点小心意,姐姐买些脂粉才是,整日这般素淡,实是不必。”
如画笑了笑,也不推辞。
老太太房里四个丫鬟,亦是各有各的心思。
其中青鸾的模样生的最好,人又机灵,心是大着的。鸳鸯锦绣模样心思都不出众,如画却是与青鸾骑虎相当,只模样略差了些,总受青鸾的排挤,在老太太面前,略有些不得宠,是以转而另辟蹊径。今次青鸾前脚说了赵颖的坏话,后脚她便将事情和盘托出,老太太不是蠢笨之人,很快看懂了其中的玄机,对青鸾的不老实,便有些不高兴了。
苏芷晴本还想多说几句,但见前头素月晃了晃灯,知是有人注意到了,便只好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