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颖面色苍白,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许久才突然呜咽着道,“这家里,人人都把芷晴和如絮当金贵的,我却只能是个被任意糟践的。这就是命啊!”
“如絮当年陷害过你便罢了。芷晴对你如何?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苏朔南狠狠说道,随手用茶水将一旁香炉里的香浇灭了,转过头来,脸色已是狰狞,“她是何等通透之人,若非不疑你,她会发现不了,你在偷偷燃麝香?”
“她是七巧玲珑心,她是聪明绝顶,她教你去逛窑子,嫖戏子你当我不知道!她自己过得好,是不是就非得叫我过得不好,才更显得出来。你老实说,徐家的事也是她帮你搭桥牵线……”
苏朔南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赵颖脸上,“你这是疯了不成!那些事与芷晴何干?”
这一巴掌是没留力气的,赵颖的脸立时肿的老高,“你还想瞒我!你原本素来是不逛那些的!为何那日她在院子里与你说了什么,你便开始整天往那里跑?姑奶奶可不就是这么被逼走的吗?她是不是连我也想逼走,这苏家便也是她说了算了!”
☆、徐家美妾足风流
苏芷晴自是不晓得赵颖心头的怨愤,回了叶家身子便觉得不大爽利,她只当是因了近日忧心过重,是以吃了服安胎药,便早早歇下了。
正睡得朦胧时,她便感到有人轻手轻脚的摸上了床。苏芷晴近日浅眠,很快就睁开了眼。叶昭有些尴尬地看着苏芷晴,看她星子般清亮的眸子,不知怎地,心头便是一颤。
“本以为你睡熟了才进来的,怎想还是把你吵醒了。”叶昭脱了衣服,慢吞吞上了床,伸手将苏芷晴揽进怀里。
他手脚欣长,把苏芷晴包过来,轻巧的很,只这一回,却比平素里更小心的多。叶昭摸索着把手伸进被子里,慢慢抚摸苏芷晴平坦的小腹,目光温柔到了极点。
“听说你今天不太舒服。”叶昭轻声问道。
苏芷晴靠在叶昭的怀里,神色变幻莫测,“没什么,大概是有些累了。”
女子淡然的声调叫叶昭有些心疼,又有些难过,只轻声道,“莫要多想,你夫君可是当世的英豪,总能有两全的办法的。”
两全的法子?
说的倒是轻巧。
苏芷晴不禁在心头苦笑,嘴上却并不驳他,只道,“嗯,再不多想了。”
叶昭知她是敷衍,却不愿逼她太紧,只轻巧叹了口气,“你容我好好计划一番,总归是有法子的。”
夫妻二人勉强算是和好了些。
过了几日,恰逢休沐,苏之合听闻女儿要见他,便叫人传了话去。苏芷晴却因身子不爽利,不敢再轻举妄动。此事便是耽搁下来。苏芷晴亦是想了想,终究是又把劝说苏之合的事放了下来。
父亲的性子,做女儿的知道的清楚,这般开口,只怕苏之合说什么也不肯答应的。苏芷晴由此陷入两难,整日里都是心事重重。
如此耽搁了三个月,秋闱放了榜,苏朔南高中探花,一时之间京城为之轰动。彼时苏芷晴已然显了怀,四五个月的光景,微微有些浑圆,因了不方便,便只备了贺礼给他,并不曾亲至。苏家出了个一品的将军,又有了个当世的探花郎,一时之间,巴结的,奉承的,有心结交的此起彼伏。一个苏之合,一个苏朔南,再加上汇聚天下财富的苏之劲,苏家至少五十年的好光景,眼瞅着便要开始了。
探花及第的同时,苏朔南将娶徐家庶女的消息也很快传了出来。一时之间,这段微妙的姻缘在京城一时成了热议。徐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苏朔南是炙手可热的启明星,不知多少人背后里曾暗暗感叹苏朔南若非成亲太早,沾上这个光的,可就不是徐家这样的没落之家了。
苏朔南纳妾的那一日,虽算不上十里红妆,苏家却也是大办了的。京中达官显贵,个个都来祝贺。这宴因何而请不过小事,借机拉拢关系才是大事。而与此同时,赵颖当真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了,当真是在屋里发了疯。
“我才是朔南的妻子!我才是朔南的妻子!他们怎可这般对我!怎可这般对我!”赵颖哭的难堪,甚至不再是那般细声细气的呜咽,反而放开了嗓子,嚎啕大哭一般,混在宾客们的笑闹声,根本显不出来。
丫鬟们瑟缩地躲在角落里,看着女主人歇斯底里地发着疯。赵颖素来软弱好欺,如今却是被逼到了极致,只余下疯狂了。闹够了,没了力气,她脚下一软,缩在桌子底下,双手抱着膝盖,轻声抽噎,“不能这样下去……我得想点办法……想点办法……”
赵颖低沉的呢喃,带着一丝阴毒的味道,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徐家美妾足风流,钦羡苏郎不应羞,待到杏花吹满头,妾拟将身嫁,一生休……”亦不知是何时传出的歌谣,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苏芷晴头一回听见,还是有一回在家中呆的有些烦了,与好友刘蓉在茶楼里听到的。
刘蓉与她年纪相仿,亲事却比同龄人定的晚些,好在近日也是尘埃落定了,若非苏芷晴相邀,也是避嫌,少有出门的时候。
“这歌儿传唱多久了?”苏芷晴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到底是编排苏朔南的风流韵事,纵然歌词里并无贬义,但在这样的时候,却也叫人觉得露骨了些。
刘蓉听苏芷晴提起这个,不禁有些迟疑,“前些日子,我听街口的小孩儿传唱过。”
“这些可未必是好事呢。”苏芷晴懊恼地说道,“于大哥的名声有损。他是读书人,定是最忌讳这些的,不知是谁在背后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