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笑着走了。里头宴客的事有凝香操持,外头卖竹子的事儿三儿轻车熟路,这银子挣得相当顺溜,宴客的事儿也顺利,她在屋里走来走去,百无聊赖。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大家都干得热火朝天。思若换了身儿衣裳,偷偷牵来三儿的马,往京城里去。快活林门口空无一人。她想了想,便将三儿那匹老马拴在后头的巷子里,打侧门进去了。今日不知什么大事儿,大堂那边很是热闹,一片莺歌燕舞,思若绕过大堂,径直来到二楼夕颜的住所。轻轻敲了敲门。篱落过来开门,瞧见是她便压着声音道:“您今儿来的不是时候,里头我家姑娘正见客呢!”她也听见里头有说话的声儿,便出来了。吃了个闭门羹,她心里有点儿小刺,自己是借着道谢的名头来的,无非想好好问问这姑娘与寒竹先生到底有何渊源,可这大白天的就凑上夕颜接客,多少又觉着自己在欺负人。刚来到侧门口,只见那篱落小丫头追出来,喘着粗气道:“大爷,我家姑娘让我转告您,晚饭后过来,她泡好茶候着。”思若轻轻点了点头:“那我就在附近等着。”篱落笑着递给她一件墨绿色的披风,轻声道:“天儿冷,大爷您多穿些。”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自己真是私会佳人的小白脸。她正打算往前头找个落的地方坐下喝杯茶,猛地瞥见玉林表哥站在前头一个店面门口,不知道正说什么,身后的随从占了半条街。那里头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她!要是被瞧见了,指不定又是多大的事儿。她慌忙往后躲,一不留神踩了别人的脚。回头看过去,是那余公子。“恩公。”余公子大声喊,“我在这里等了你好几日了!”思若见是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问:“可是需要盘缠回乡?”“不是不是。”余公子拼命摇头,咧嘴笑道,“我是来还公子银两的。”她挑眉。“我遇到了故友,他愿借我银钱还给公子!”余公子轻声笑道,“赶巧了,他就住在这个客栈里,听说了前几日的事,一心想结识公子呢!”玉林表哥也不知道是不是瞧见她了,竟带着人往巷子里来了。思若慌忙往前走,余公子一路追随,玉林表哥脚步也没停下。思若想了想,便停住脚步道:“好!我们去找你那位同乡故友!”两人拐进了客栈。玉林表哥带了人,飞快地从门口经过,目不斜视往前去了。思若这才松了一口气。“苏兄!”余公子拱手作揖。她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容貌清俊的少年公子打楼梯上下来,身上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锦袍,汉白玉的束发,嘴角牵起,似笑非笑。“这位便是我跟你提过的小爷。”余公子忙笑着为两人引见,“这位是我的同乡故友锦年。”“兄台。”苏锦年礼貌作揖,一双眸子盯着她看。“好说。”她也随意拱手,表哥虽走了,但此地她也不宜久留,指不定他还回来。“公子可是嫌弃在下出身寒微,没有功名在身,所以才急着要走?”苏锦年拦住她的去路,笑问。她不喜欢这个苏锦年。眼神太像刀子,随时准备把人剖开的感觉。“苏兄哪里话?”她不紧不慢地笑,“不过心中挂念佳人,准备去趟快活林找快活罢了。同是男人,你了解的!”“公子倒是个情趣之人。”苏锦年笑着回答,却没有丝毫要让开的意思。思若有些生气,向后退了一步,抬头与他对视。所有人都说,她是南方男人,其实这苏锦年才是真正的南方男人,他足足高出她半个头,藏在宽松的袍子里,略显清瘦。“这是愚兄欠公子的五百两。”他打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过来,视线却没有离开她的脸分毫。“我就却之不恭了。”她伸手抽出银票,仔细瞧了真伪和上头的字,挑眉道,“没错!就是这个数。”说完便往一旁跨步,随意拱手道:“告辞。”“既来了,不妨留下吃顿便饭。”苏锦年即刻又跨步挡住她的去路,浅笑不已。“苏兄,这是何意?”她不动声色,停住脚步,手中甩着那张银票,嗤笑道,“莫不是又想将这银票给吃回去?”“公子言重了。”苏锦年笑,“阁下愿给苏某这个机会,苏某便是倾家荡产也不会让公子花一分钱的。”她笑了笑,将银票随意往口袋里一塞,点头道:“要不,咱们满月楼走一趟?”“公子请。”苏锦年这才转身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