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在门外打翻了花盆。她猛地转身,手中的利刃也随即转了过来,他退得神速,但还是划破了胸口的衣裳。他不动不摇,面不改色,丁思若顿时浑身冷汗,手中的剑也瞬间滑落。他用脚背轻轻一挑,剑便稳稳当当地回到了他手中,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缓缓地将长剑插入她手中的剑鞘内,然后推开她。“想杀人。”他盯着她看,“先把剑拿稳!”她将长剑放回架子上,一脸假笑道:“王爷真爱说笑,奴婢哪有这个胆子?”他刚忙完了手里的事就赶了十几里地回来,就为看她的反应,先前扬言要灭她一门三族,的确说得过了些,回来的路上心想一直怕会面对她的暴怒,没曾想却瞧见如此的虚情假意,仿佛那些话,从未说过一样。丁思若忙冲他笑,极其灿烂:“让奴婢服侍王爷沐浴更衣。”韬光养晦(中)“不必。”他板着脸往桌前一坐,径自喝茶,头也不回。她走过去替他倒茶,他也将自己的茶碗端到一边儿去,看也不看她一眼,丁思若索性往他身后一站,静静地候着。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静静地待了一盏茶的功夫,打更刚过,以往这个时候,食盒便会放在二门口,由四儿取回来,但今日久不见四儿,丁思若便向前走了两步。“你要去哪儿?”他颦眉问。“回王爷的话,奴婢去取食盒。”丁思若只是告诉他一声儿,并没有征求他的同意,所以话音刚落,人已经站在门口了。乐风瞧她顶着刺骨的寒风往外跑,忍了一忍,没起身。不一会儿,她回来了,鼻头冻得通红,搓了搓手,将食盒打开,拿出里头的饭菜。两个小菜,几个馒头,大抵厨房的人嫌麻烦,也没个汤,这么冷的天儿,又耽搁了一会儿,都凉了。丁思若打火炉子上取了茶壶来,在空碗中倒了些滚水,放在他面前,低声道:“王爷先吃两个馒头些垫垫,待会儿让四儿到厨房知会一声儿,再送些饭菜来。”桌上的两个小菜,干巴巴黄蔫蔫,看来连多余的油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倒胃口,更别提口感。他抬头看她,正忙着将馒头掰进热水里,又取了筷子热气腾腾地递给他,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还未干。乐风一言不发,板着一张脸起身出门舞剑去了。丁思若轻轻地摇了摇头,端着碗喝了一口热水,心里忍不住嘀咕,果然回家了就是不一样,这家伙在外头的时候吃得那么差也不见皱眉头,现在只看看菜就摆脸子。四儿缩着身子打外头进来,压低声音偷偷问:“你又惹王爷生气了?”“我哪儿敢!”丁思若摇头道,“怕是见吃得不好不高兴了。”四儿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笑道:“你也是的,明知王爷回来了,咱们吃的东西就别端上桌了,我已经去了一趟厨房,让他们另做。”“咱们是人,王爷也是人,咱们能吃的东西,他怎么就不能吃?”丁思若喝了一口馒头汤,若无其事地回答。“王爷还没吃呢!你怎么就先吃上了!”四儿忙不迭夺过她手里的碗,三两下将桌上的菜都收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提着食盒出去了。丁思若知道他吃过饭就要忙着写奏折,便找了帕子擦拭书桌,这一会儿功夫,玉裳便亲自提着食盒过来了。这一次的菜像模像样。一个红烧肘子,一个卤煮拼盘,几个时鲜蔬菜,还有一锅清净的白萝卜汤。玉裳十分殷勤地将食盒里的碟子拿出来,板着脸吩咐她道:“你出去吧,这里我来伺候就行了。”丁思若得了这么一句话,自然高兴,忙放下帕子出门来,天儿太冷无处可去,便钻到四儿屋里去了。屋里暖暖的,和衣往炕上一趟,翻着四儿枕边的书,倒也惬意。咯吱——门响了一声,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她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见乐风站在门口。“跟我来。”他说完扭头就走。丁思若出门,见他已回屋,只能一溜小跑跟过去,玉裳原本手执酒壶巧笑倩兮,见她也进来了,脸色一沉,咬牙屏住呼吸。乐风自己坐下了,盯着丁思若道:“坐下!”她坐了,乐风就将自己面前的碗筷推到她面前,她笑了笑,取过他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饭可以天天吃,酒却不是天天有,他的酒,算是好的。“谁准你喝酒?”他厉声问。她将杯子放回他面前,本想应他一句的,但看见嘴脸难看的玉裳,便忍住了。“吃饭!”他语调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呼喝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