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容原本并不将叶选侍放在心中,只是想到这里,便忽的又看向融露。“适才你去了,瞧见叶选侍的伤势了吗?”融露:“回娘娘,奴婢去时,叶选侍便靠坐在床上,腿上都被锦被盖着的,奴婢并未瞧见伤势如何,只是恰好赶上她的大宫女替她换药,奴婢注意看了眼,发现换下来的纱布上都是血迹,想来伤得严重,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了。”融露并不知道自家娘娘为何这样问她,只是把自己看见的说了出来,谁知她话一说完,坐在罗汉床上的季淑容便笑了一声,显然有些愉悦。“本宫也觉着是。”她道,“毕竟伤筋动骨一百日,她那样重的伤,想来一个月也无法痊愈。”说着便又对融露道,“过会子你再去东偏殿一趟,就说陛下一月后要秋狝,若是叶选侍身子受不住,便提前说,也免得路上奔波劳顿的受些不必要的苦。”融露未料到,自己刚从那边回来,眼下便又要去一回。可就算心中不愿,也不能表现出来,她面上也只得恭敬应下,心里想着,待会儿随便寻个理由,打发个小宫娥去传话便是了,横竖季淑容只要求将话带到,至于是谁去传的,并不重要。而她应诺过后,便又听得季淑容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秋狝的事本宫是告诉她了,若她真去不了,也只是自己的命了。”看着眼前的小宫娥,叶弦歌指尖在腿间的锦被上婆娑半刻,接着开口道:“我知道了,多谢淑容娘娘告知。”那小宫娥听了她的话后便告辞离去。待人出了寝殿,一旁的落冬才有些担忧地看向叶弦歌。“娘子,虽说能跟着陛下去秋狝是好事,可眼下您才醒,腿上的伤都还要继续静养,上回医佐来瞧了后说了,没有两三个月您这伤是无法彻底痊愈的。去秋狝的路上这样舟车劳顿的,若是您因此伤口又严重了怎么办?”身为她的大宫女,落冬自然是希望叶弦歌跟着去秋狝的。但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叶弦歌腿伤未愈,贸然跟了去只会加重伤势,对日后更不好,因而她心中便又想要劝叶弦歌干脆放弃去秋狝算了。只是这样的话毕竟不能说的太直白,她便只能绕着说。叶弦歌听后沉吟半刻,方开口道:“无碍。这伤只是瞧着吓人,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虽眼下瞧上去还是瘆人得慌,但一月后应当也好了七八成。照着大孟历来的规矩,宫嫔随行去秋狝,路上也是乘车,极少需要下来走动。那时我应当也能自己走了,横竖仔细着点,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可奴婢担心您。”叶弦歌笑了笑:“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可别忘了,这是陛下登基后第一回秋狝允许宫嫔随行,这宫中拢共就这么几位嫔妃,平日里都还难得见着陛下,若是这回我不跟着去,岂不白白失了机会?”落冬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陛下自继位以来便十分不在后宫诸事上上心,都全权交由吴妃打理,且连着两三月也不会来看后宫的嫔妃一回。因着这样,几个景明元年便采选入宫的宫嫔都觉着没什么盼头。此番既然陛下允了宫嫔随行秋狝,且掌权六宫的吴妃又不跟着去,便是极好的机会。围场那样的地方,怎么也比宫中能遇着陛下的机会大,不去的人才是傻子。但落冬因着担心自家娘子身子,才想劝她放弃,眼下听得她这样说,便也忽地想通了。“娘子说得有理。”她道,“季淑容所以这样轻易就用个莫须有的理由便罚您,不过因着她位份高罢了,若是您这回不去,再叫她得了机会,入了陛下的眼,日后您的日子岂不更难熬了?”这在六宫之中,想要好好地生活,要么有圣宠,要么有位份,否则便是人人可欺。季淑容虽无圣宠,但为人乖觉,故而先太后在时便晋了淑容位份,一直以来才能一直死死压着叶弦歌,不叫她出头。见她想明白了,叶弦歌方道:“你且放心,一月后我的伤便不会再这样严重了,届时去秋狝定然是没问题的,只是……”她说着一顿,半刻后方续道,“若是这些日子再有季淑容那边的人来问及我的伤势,你便往严重了说,必要叫季淑容觉着我不能去秋狝才好。”落冬听后先是不解,接着迅速反应过来。“这……”她的声音带了些迟疑,“这样能行吗,季淑容若是因着您骗她恼了您呢?”“她恼她的。”叶弦歌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唯有这样,我才能顺利去秋狝,到了快出发时,她就是知道了真相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