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道川依旧拿不定主意,若舒又说道:“其实不一定要编内的,只要行走官道,少走夜路,也没什么山贼匪寇。那些因伤或因年长脱了兵籍的,运些寻常的货物,应该不会有事。”秦道川说道:“秦家世代从军,从未参与过这行,不知该从何下手。”若舒说道:“我与三爷说说,要他匀些货物出来,你先入行。”秦道川起身,走到窗前,沉思良久。若舒则静静地等着他,当初秦道川虽然入行手段龌龊了些,但镖行做事倒是一直妥妥当当,几乎没出过错。“好,你先引荐,由我自己去跟三爷说。”因为有了新的期望,秦道川眼中神采都不一样了。番外(七)若舒也没闲着,既然上天要她重活一次,她便好好再活一次。没了秦道川的强迫,她依旧将佳飨会馆开了起来,依旧请了卢二爷当掌柜。银楼也是,望着卢二爷和卢三爷异样的眼光,若舒毫不介意,也不过多解释,只是按部就班地吩咐着。忙忙碌碌,时间过了半年,会馆和银楼都步入了正轨,若舒也终于得以休息。秦道川也如前次一样,去了北地应战,到时又会大胜而归,风光无限。只是这次再没有贺诗卿参和其中,令若舒堵心。若舒得空时,常常会独自一人前往后山,那里自然荒草丛生,既没有暗卫的驻地,也没有杜若远的坟茔。她打算重建一个没有杜若远的暗卫,因为他该过上另一种更为幸福的日子。借着巡店的幌子,若舒终于来到了杜若远的家乡——东郡莱州。此时还没有虫灾,更没有比虫灾更可怕的乱民。若舒看到杜若远的时候,他正在家门口独自算计着树上的鸟窝。爬到树上成功掏到鸟蛋后,注意到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娃已经盯了自己好久。利落地滑下树,大方地上前来问道:“小丫头,你找谁?”若舒看着与自己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杜若远,此时的他明亮俊朗,眼中不带一丝愁绪,十足的少年公子,还是比较顽皮的那种。“我找你。”若舒坦然答道。“找我,何事?”杜若远问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千万要记清楚了。虫灾发生时——”若舒说到这,就觉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接着口中一甜,听到杜若远一声惊呼,“你吐血啦!”而后跑得不见踪影。若舒赶紧用丝巾捂住嘴,有些明白为何会如此,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自己刚才说得太直白了。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杜若远拉扯着一位成年男子跑了过来,“父亲,就是她,刚才吐血啦!”若舒擦去嘴角的渗血,杜若远父亲与他并不相像,只是身形与他成年之后十分相似。“小丫头,你一个人么?”虽是被儿子强行拉扯来的,杜若远父亲仍旧关切地问道。若舒望着杜若远依旧牵着父亲衣袖的手,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他渡过此劫。“我做过一个梦,梦中有他。所以,有些事要与他说。”与儿子同龄的少女说着老神在在的话,杜若远父亲微微皱了皱眉,“既如此,你就在这说吧。”若舒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与他一个人说。”说完,望着杜若远,“只走几步,我不是拐子。”这话却令杜若远笑了起来,“你要听么?”若舒接着问道。杜若远松开了抓住父亲衣袖的手,“父亲,你在这看着我。”得到父亲的首肯之后,才犹犹豫豫地跟在若舒身后。若舒果真只走了几步,而后轻声说道:“我说慢些,你一定记牢。灾害来时,什么最重要?”杜若远虽然奇怪,却还是回答了,“人和财。”若舒哑然,这样的杜若远确实令他挺意外的。低头想了一会,决定直白一点,“灾害来时,人最重要,记住千万别螳臂挡车,带够粮食,躲到山里。没什么比家人活着更重要,我说的你记住了么?”杜若远点了点头,但仍旧狐疑地看着她,“到时你就会明白了,不要妄想救太多人,希望你能逆天改命,我也一样。”说完,朝着他笑了笑,前次那个苦了一世的杜若远,就该像现在这样,少不更事地过一辈子。望着若舒远去的马车,杜若远扯低父亲,忙不叠地将方才听到的话一字不少地说了出来。“看来她没有恶意,我们姑且信之吧。”交代完杜若远,若舒坐在马车上,却忐忑了起来,为何自己提起贺诗卿多次,都没有发生这种情况。最后只能安慰自己,那场惨绝人寰的灾乱,令东郡十屋九空,自己说得太明白,自然会乱了天道。若舒回头,已经不见了杜若远家的宅院,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希望自己的提前点醒,能挽救他于水火,至于阻止这场灾祸,已不在她能力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