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妍摇头,她没敢说别的,只问了那一句。仅仅是在他身边走那一小段路,已经用光了勇气。自从上次的巧克力被退回之后,她就已经知道他什么意思,失落也窘迫,自然做不出纠缠的事,今天是听说他受伤,实在很担心,才没有忍住。
广播里的音乐在这时候停止,队伍已经站定。
卢游还在跟周重西说中午陪他去打针,后者并不领情,一口拒绝了,“这有什么好陪的,我又不是小孩。”
“为了证明我仗义啊。”卢游刚说完,从后面走过来巡视的体委一把拉开他:“站好,老班在后面。”
直到升旗仪式结束,和孙鹭一起走回教学楼的路上,尤之萤朝图书馆后面瞥了眼,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从高二那栋楼过来怎么都走不到这条路上,这后面学生会去的只有医务室。
他是哪里不舒服吗?
尤之萤回到教室,发了一条短信问他。
周重西看到这条消息时,刚坐到座位上喝了口水,上课之前的教室里乱糟糟,干什么的都有,连续有好几个人来问他手怎么样,他都被问烦了,敷衍回了几声“没事”,拧紧手里矿泉水的瓶盖,手机屏幕仍然停留在短信界面,尤之萤问他是不是去医务室了,后面还有几个字:【你还好吗?】
这一句很耳熟。
周重西怀疑这大概是她的社交习惯,没什么特殊的,她好像对熟人都这样,刚刚这样关心过那个割阑尾的男生,现在用同样的话来问他。
上课铃响前,他像回应其他人一样回复她:没事。
一节英语课结束。
物理课代表抱着一沓本子站在周重西桌边。他在补写昨天的物理作业,他之前的那作业本被人拿去抄,后来不知道被传哪去了,彻底失踪。卢游就在这时拿着手机过来:“学姐问我你怎么了,去医务室干嘛。”
旁边几个男的和站在那的物理课代表都听见了,视线聚焦过来,不明就里却又充满八卦的眼神。
笔尖停了下,周重西抬眼。
卢游满面疑惑:“她怎么知道这事?”
“我怎么知道。”
卢游:“那我怎么回?”
“随便你。”周重西波澜不兴地丢给他一句,不再理会,笔尖在纸上飞速游走,劲瘦潦草的字体继续写:当E2较大时,滑块与顶端F点碰撞,从C点到F点做类平抛运动。
两分钟后,他交了作业。
卢游再次过来,用深怕旁人听不见的音量告诉他:“你姐说中午她陪你去打针。”
“……”
虽然在短信里告诉尤之萤他不需要陪,但中午走出校门时,依然被追上了。
“喂……说了让你等我啊。”
她喘着气,脸庞红得像初夏的晚樱,显然是跑过来的。
周重西没有再说出拒绝的话。
坐上出租车,尤之萤才去看他的伤,左手腕部朝上的位置,伤口略长,大概是创可贴包不住,用的是纱布,裹着敷料,有一点深红色的血迹印出来。
“很痛吧?”她抬起头。
手腕被她的手指握着,周重西不大自在。对视了一眼,他抽回了手,说:“还好。”
视线向窗外偏过去,他莫名其妙地想起她好像也问了那个人伤口还疼不疼。
大约过了十分钟,出租车停在离一中最近的二院大门口。
急诊科就可以打破伤风疫苗,医生帮周重西的伤口换敷料时,尤之萤去交了费,拿到药再回到诊疗室。
没想到还要做皮试。
医生问周重西做过没有,他摇头。
尤之萤以前挂水的时候做过,她的痛觉很敏感,当时疼得要死,现在还有印象。她看到针扎进去,周重西抿紧了唇,她站在旁边,手指也不自觉地捏紧。
好一会儿才结束,周重西的手臂上鼓起一个包。
要观察半个小时。
等待的时间里,他们一起坐在诊疗室外面的椅子上,靠近整条走廊的尽头。正午的阳光从旁边封闭的老式落地窗中照进来,晒得人身上温温热热,几乎能睡过去。
尤之萤拿纸杯接了两杯热水过来。
左右无事可做,她趁这个空档和他说话,“我上午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