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差不多吃完,秦泊淮拿杯子喝了口蜂蜜水,抬头时,见那点酱料还停留在对方嘴角。他皮肤白皙,唇角湿润鲜红,沾染褐色酱料格外显眼,滑稽中带了点可爱,与平日气质倒是相符。秦泊淮没说话,对他勾了下手指。沈星澜会意,起身凑近,以为他要说什么话。隔着道餐桌,两人一弯腰一坐下,光晕透过纱幔照进来,为他们蒙上层朦胧的光。下一瞬,湿巾轻缓擦过唇角,温热指腹蜻蜓点水似的,不经意碰到唇周。酥麻凉意霎时从脊椎轰然蔓延。沈星澜脑子里不可控制忆起昨日被摸鱼尾时的反应,身体僵住,无法动弹。离他很近的秦泊淮收回湿巾,挑了挑唇,漫不经心道:“下午可是家宴,你确定去?”如蛇似的又往前挪动几寸,红唇翕张家宴二字代表什么意思,沈星澜再清楚不过。之前他跟秦准结婚没结成,可皇室里的人都知道他是秦准伴侣,若是这会儿秦泊淮再带他出席私人社交场合,那其余人铁定得炸。但那又如何?先不提他跟秦准没结婚没领证,就算是举办了仪式,这顶绿帽子,沈星澜非常乐意给他戴。虽然人鱼马甲掉了,但失忆马甲必不可能掉,沈星澜当即开始了表演:“既然是家宴,那为什么不能去?”秦泊淮把湿巾放到一边,双手交叠放到腿上,抬了抬下巴,摆好姿势欣赏他发挥。沈星澜睁着双清澈见底的眼,那把低哑魅惑的嗓子被他拖得又软又娇:“我只认识你,在我心里泊淮哥哥就是我亲人。”青年清晨早起未束发,银白长发披散肩头,宛如光滑缎面闪着微光。半趴在桌上的姿势,衬衫领口往两边敞开,锁骨上纹身振翅欲飞,更细腻白皙的肌肤纹理顺着绸质衬衣往里蔓延,惹人遐想无限。秦泊淮只要一抬头,便能对上这幅美景,他往旁边偏了下视线,喉结轻滚。“家宴这种场合,别人都带伴,我怎么会舍得泊淮哥哥一个人去呢?”沈星澜如蛇似的又往前挪动几寸,红唇翕张,“你说是不是?”空气中恍若布满粘稠糖丝,甜津津,连呼吸都能嗅到甜味。独属于青年身上特有的海洋气息一点点扩散,犹如花香溢开。就算秦泊淮不看,听觉,嗅觉也都能清晰将面前人的模样味道勾勒出来,留白空间更大。他向来不是个君子,也不是个被动的人,相反,他主动性和攻击性极强。奈何遇上只稍微凶一凶便会吓哭的兔子,也只能尽全力克制收敛。秦泊淮重新将视线偏转回来,美人蛇几乎柔软化开在桌上,他缓声道:“真想去?”沈星澜毫不犹豫点头。“成啊,”男人目不斜视,“答应我件事,就带你去。”沈星澜轻快开口:“答应什么事?”秦泊淮思索几秒:“想到再说。”沈星澜再度点头:“一言为定。”他相信秦泊淮为人,而且退一万步说,空口支票这种东西,先开着画个饼,说不定马上任务完成他就不在这个世界了呢?怎么想都稳赚不赔。秦泊淮也不是个墨迹的人,他朝他摆了下手:“去换衣服吧。”沈星澜雀跃地转身回了房间。下午聚会的地方定在郊区某马场,这儿只招待贵客,一年四季人烟稀少。秦泊淮到得不早不晚,秦准跟苏禀已经到了,剩下的都是些皇族亲戚。老头子精神矍铄,一双古铜眼眸残存从杀伐战场磨出的锋利,见了秦泊淮,先是爽朗大笑,上前来一拍他肩膀:“又长高啦。”上回两人相见,还是秦泊淮刚从军大毕业,正式进入军部的时候。那时秦泊淮还比较青涩稚嫩,活脱脱个阳光帅气大男孩,而现下的他更像是饱经磨砺后的剑,封上刀鞘时低调不张扬,从间隙可以瞥到其凛然光辉。秦泊淮嗯了声:“您还是一样有活力。”他将手中礼袋送上,苏禀不拘小节惯了,拿到礼盒随手拆开,里面是本精装,市面已经绝版的农学书籍《苍生》。苏禀这几年沉迷种地喂鱼,大有想归隐田园的意思,《苍生》这本书他托人搜寻许久都未果。没想到今个儿竟是在这里得了,一时喜不自禁,摸书如同摸宝贝似的。此时,副驾门咔擦响了声,车门慢慢被推开,银发雪肤的青年从车上走下,一身浅咖西装将他气质衬得温柔明净,长发随意在脑后束起,他鼻梁间架了副无框眼镜,唇边是浅浅微笑。自他下车瞬间,仿佛所有风景全都黯然失色。连苏禀都呆了呆,眯眼仔细瞧了两眼,只觉这人说不出的眼熟:“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