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林云……”我声音都在抖,“你别告诉我,你顶着伤不处理,要直接跑出去。”钟林云还是不说话。于是我怒了。“你有没有脑子啊!”我放声大喝,刚才唬人的时候,我声响都没有这么大过,“你现在浑身是血,走出去不用等人上门找事,安保就直接把你摁倒送局子里去了,哦不对,你压根就走不到街上,你他妈会因为失血过多直接倒在楼梯口然后滚下去把你那本来就不聪明的脑袋瓜摔得更傻。”我怒发冲冠,手里塞一柄青龙偃月刀,就可以温酒斩华雄。“傻逼,你就那么想进局子吗?没问题我帮你啊,你他妈先进来把伤口处理了,我反手就给你拨个110,让你去看守所游个痛快,你满意了吗?”我喘着粗气,一番话下来,我词说尽了,力气用完了,低血糖重新上架了,冷汗一股股的往外冒,我强撑着面子,板着脸,指着大门。“你进不进去?”钟林云在我骂的时候,一直垂眼看着我,好似认真倾听,乖巧极了。我在心里骂,石头,倔石头,茅坑里的石头。一点都不懂轻重。现在我停下里,他也终于有点反应。他扯扯我的袖子,反手把我的手腕攥在手心。温热的液体再度袭来,难受又酸涩。“好,我进去。”他声音低低的,像是怕吓着了什么,“你别哭,我进去就是了。”我用空着的那只手抹一把脸,这才摸到自己一脸湿润。储物架上的酒精确实不太够用了。“柜子里有瓶没开的。”钟林云看我端详那酒精,提醒道。闻言,我狠狠把酒精往半身柜一摁,回身瞪一眼,气不打一处来。一瓶还没用完呢,第二瓶就续上了。酒鬼都没你贪的多。有这个心思买新的酒精,怎么就不琢磨琢磨怎么避战呢。从源头上杜绝消耗不好吗?按理来说,我那一眼应该是没什么威胁的,我长得显小,一生气还老喜欢哗哗流眼泪,总被人说是没长大的小孩,生气便是耍赖似的撒泼。但是钟林云却被我泪眼汪汪的一瞪看怵了,蹲到一半去开柜子的身体直起来,手在裤子上不知所措的抹两下。我蹲下来,拉开柜子。储物柜里东西很多,多到我甚至怀疑以钟林云的资产是否有能力支付得起这么多商品,虽然它们大多看上去十分陈旧,是放到二手市场上跳楼价甩卖都没人要的赔钱货。我在柜子里摸了半天,非但没有找到那瓶该死的未开封酒精,还蹭了一手灰。灰尘擦到拔木块带出的伤口,我疼的一个哆嗦,手收回来,放在另一只手掌心里揉搓两下。我正专心致志的捏着,身侧一暗,钟林云蹲下来,一声不吭的从柜子里把酒精拿了出来。他把酒精递给我,睫毛沾着血,眼神却很无辜,仿佛我才是那个需要用酒精的人。虽然我全身上下也就手指破了点皮。钟林云的动作再次激怒了我,我几乎是恼羞成怒的从他手里夺过酒精,呵道:“进房间去。”钟林云眨巴两下眼睛,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帮了忙还要被骂,他悻悻地起身,一瘸一拐地进了房间。我在架子上拿了棉棒绷带纱布和剪刀,气势汹汹地走入钟林云的房间。钟林云的房间很简洁,除了床和衣柜外,很难再找到别的什么落地的东西。我时常会疑惑他房间到底有没有住人,也暗暗猜或许钟林云是选择倒吊天花板,像蝙蝠一般睡觉,如果两者皆不是,那我便非常想建议他辞了打手这份破烂活,去当个家政小伙,如此,月入十万将不再是梦。钟林云规规矩矩的坐在床上,见我进来便试探的抬眼,乖巧的像的做错了事的小孩。我还在生气,走到他边上坐下,把棉棒盒弄得哗啦响。我拿起酒精瓶,一用力——没拧开。又使劲,瓶盖纹丝不动。我憋得满脸通红,眼眶里的眼泪又挤下来几颗。最后钟林云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把瓶子从我手里扣出来,轻轻拧开,又把蹭到瓶盖上的血迹擦掉,然后再把瓶子放回我手里。钟林云用事实再次证明的了我的废物,我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不好发泄出来,只能啪一下发泄在棉棒盒上,险些把盒子的盖儿都弄掉。我手持沾了酒精的棉棒,凶巴巴的问:“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钟林云垂下眼,一声不吭。他这副样子在我看来就是心虚的表象,他这个人又是典型的闷葫芦,不想的时候没人能逼他开口。于是我也不废话,拿着棉棒气势汹汹的冲着他的伤口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