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肩膀忽然轻松,温月大概是抬起了头看我。我承受他的目光,不敢回看。“该起床了。”我岔开话题,不过现在也确实该起了,刚才进行中的时候闹钟就响过了。说完我轻轻推了温月一下,翻身想要下床。温月僵在一旁,我以为一场冷战正式开始,没想到温月忽然抓住我的胳膊将我重新拽回他身下。中途,温月忽然停下,他在我上空看着我的眼睛,“你喜欢我吧,好么?算我求你。我不想……”温月声音开始发抖,他离开我的身体,泄气地跪坐在一旁,“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像我逼迫了你一样……我是喜欢你的……我喜欢你才想和你……我不想……不想逼我喜欢的人做她不喜欢的事……”我坐起身,摸了摸温月的后脑,“你没有逼我。没人逼得了我。没有谁逼得了谁。人总有选择,即便刀架到脖子上了,不是还能选择死么。”温月很留念地用头蹭着我的手,“那为什么不让我亲你?”我放下手,正襟危坐,“昨晚说好……”“我知道。”温月打断了我,“说好不可以那样,说好与爱情无关。但是……”温月抓住我的手包进手心,“但是这样了以后我更想和你在一起了。”我把手收了回来,僵硬地笑了笑,“正常情况不都是做完就腻了么,连过夜都嫌恶心。做之前看女生哪里都好,做之后哪里都不好。你现在应该想办法把我甩掉才是。”温月看着我,一会摇头一会点头,慢慢地眼睛红了。末了他偏过头,自己下了床。出门前,温月站在门口对我说,“我没办法不喜欢你,至少现在还停不下来。我会一直等,等到你爱我,或者我不再爱你。”我很想对温月说哪有那么多爱,一切爱慕与奉献最终都会在现实的碾碎机里化为粉末。如果他觉得够解气,干脆把我扔到碾碎机里好了,还不够的话再点把火烧了,烧得我骨头渣子都不剩最好。出了小区我径直往地铁站走去,我不敢开车,我不确定昨天那么多的酒在我身体里还残余了多少。兴许现在让我对着那测试酒驾的机器吹一口气,数值比正在喝酒的人还要高。拥挤的地铁里,一个背着挎包的男人持续地在不同女人身边停留。接连看到三个女人都在他靠近时匆匆走开以后,我盯着他藏在挎包下的手看了一会儿,果然,这混蛋靠近一个女人就要伸出魔抓摸个几下。他靠近我的时候,我狠狠踩了他一脚,并对他低语,“老子有病,你还摸么?”他顿时吓得惊慌失措,赶紧扒开人群逃走,不过他一边逃一边告诉周围的人,“那女的是小偷。”周围的人无一例外开始翻查自己的背包、裤兜,下一站刚到,门一打开,我就被人故意推出了车厢。我回身看向车厢,人群冷漠地看着我,我慢慢弯起嘴角,看着他们和咸猪手一齐驶向下一站。到公司的时候,我其实并不确定我还是不是这个公司的员工,或许此时此刻我已经处于被开除的状态了。坐电梯到了研发四部所在的楼层,走进办公区的时候坐在工位后的人对我投来不同往常的审视目光。我心里咯噔一下的同时也很快平静了。怎么能奢望这世界有什么好事呢,这世界从来都只有连环的坏事。走到办公室门口,我的名牌已经毫无意外地被撤下了。“经理。哦,不,现在再叫你经理不合适了。”主管拿着一封白色的信走了过来,“这是刚送来部门的撤职通知,你没来我就替你先收下了。”我几乎不用动脑子就明白下一任的经理是谁了。说得也是,我该早想到这一点的,在大家自查过账册到账册被纪律组拿去检查之间除了我以外就只有主管经过手了。不愧是毕业两年不到就当上了主管的人,他有适应这社会的手段,前途无量。“来不及了。”他低声说道,“现在想明白没用了。”我从他手里把信抽了过来,“你应该已经迫不及待地把经理室腾空了吧?”他双眼放光地笑了笑,指着旁边角落的一个纸箱,“喏,你的东西,你可以直接走人了。哎,被你们这种外行人占了位置还真是不爽,幸好公司讲求公正,有我们这种踏踏实实做业务的人出头的一天。”我走到箱子前低头看了一眼,栀子花还在,我随即弯腰抱起箱子。“大家都忙着做正事呢,没空送你了啊。”伴随着这句话,我迎着来时的目光走出了办公区。一层大厅里,我又碰上了国际业务部的一行人。本想错开他们走掉,rey领着众人堵住了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