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故意停顿片刻,接到她催促的眼神后方轻笑一声,“谁知道你忽然就抱着我的手不放,还说好暖和,要贴贴。”韶棠:“……”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十分离谱,她向来自诩仙女睡姿,怎么会在睡着时扑腾手脚还险些滑下榻?还随便抓着什么就往脸下垫着?还要贴贴?不可能的,她不相信。“我……”不想她甫一开口,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面前的人抬抬下颌,示意她看向旁边摆好的绣品。她记得睡着前绣品是在自己手里的,那会儿煦风拂面,困意席卷,她实在没撑住,想着就眯一小会儿。而现在东西会被放到那一边,想来真的可能是她睡着时从手中滑落,又被他捡了起来。证据都摆在眼前,韶棠一时也想不出狡辩的话来,她垂下眼眸,一圈又一圈地揉着被压红的脸颊,尽量稳住心神。“真的?”“你不信?”骆夜白顿时露出一副“你怎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心痛神色。倒也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吧?韶棠撇撇嘴,“好吧,那就算是吧。”“什么叫就算是?”骆夜白却没打算放过她,“真是叫人伤心。”“……”韶棠妥协了,嘟哝着:“那好吧。”只是话音方落,她面前忽然伸来一只泛着红痕的手掌。“手好像被你压麻了。”骆夜白有模有样地动了下手指,幽幽问道:“你说吧,该怎么办?”韶棠想了想,试着给出建议:“揉一揉?”像她现在揉脸这般。“也行。”骆夜白心里盈满欢愉,面上却还要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将手往她那边又移过去了一些,那意味不言而喻。韶棠被他绕来绕去,虽还有些晕乎却没上套,只将他的手推开,嘤嘤然道:“我的意思是,你自己揉一揉呐。”她的脸也压红了,也要揉一揉的好吧。骆夜白话一噎,转而又想今日已经逗了她这么久,该见好就收,否则将人惹生气了,得不偿失。他站起身来,声音低磁,带着无形的诱哄:“我现在要去书房处理点事务,你过来帮我研墨吧?”既已做了决定,他也没打算一直瞒着她,如此循序渐进,就看她能不能悟得出来了。韶棠自知理亏,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拿起绣品慢悠悠地跟上。她之前来过几回,但只是送完糕点又退了出去,这算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观赏起他的书房。倒是十分符合他“风流才子”的身份,架格上堆满了书册和画卷,潇洒儒雅的书卷气息迎面而来。韶棠一时兴起,指着架格问他:“我可以看看上边的东西吗?”骆夜白想都没想回道:“随你。”韶棠便不客气了,她脚步轻快越过他,绕着两排架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看了一遍,又顺手挑着其中的几幅画卷打开,笔墨清靡,构思奇巧,一看就知道值很多钱。看着她流连忘返的身影,骆夜白无奈地摇摇头,但许久还未等来人,他只能轻轻咳了一声。韶棠收到提示,循声看过去,水润双眸盈满了疑惑,“你怎么去那里啦?”那是正迎着窗牖而铺设的一张锦织珊瑚毯,上边摆着一张长案,除了笔墨纸砚和文书,便只有一个博山炉。平日里骆夜白都在木质大长案那边处理文书,但那儿只有一张扶手椅,他淡淡扫去一眼,“你想站着帮我研墨?”那自然是不想的。韶棠绕到他的身侧坐下来,微攘起袖口,手刚触着墨锭,半点都还没开始,又扭过头去看两边的架格。骆夜白实在看不下去了,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唔!”韶棠吃痛,回头怒瞪着他,“你干嘛偷袭我?”骆夜白神色坦然,“你是不是忘了要过来干嘛的?”“没忘呐。”韶棠底气不足,假模假样地研起墨来,但认真不过几息,又停下来问:“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说。”她抬手指了指,“架格上摆着的那些画作都是你的吗?”她还没仔细看过予然先生的画作呢,要是的话一会儿再拿过来研究一下,看看是不是真如传闻所说的那般玄乎。骆夜白扫了一眼,都是些季予然平时练手的画作,不过想到他们之间的误会,他还是轻轻点了头。韶棠想到外边关于然先生一笔一墨皆值千金的传闻,语调上扬惊呼道:“你就将画作随意放在这里了?不怕人家查到你的行踪过来盗个干净?”骆夜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予然先生的规矩你知道吧?”“嗯,知道一些。”韶棠边点头边数着,“一年一画,一画一时,还有价高者得,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