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旁的事放一边,沈予棠粗略地听着客栈里往来的人讲着如今沈家的笑话。
不过短短几月,沈家就从云端坠落,如今闹出的天大笑话,也已盖过了曾经的光耀。
在沈予棠心里,没了父亲母亲的沈家,就只是徒有其表的空壳,为那些人掩盖丑恶嘴脸的一个名衔罢了。
晚风吹落了包裹在云间的雨水,雨滴倏尔倾巢而出,呼吸间弥漫着湿意。
沈予棠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借着夜光看向地面上男子的背影。
楚景淮白日就向小二要了多的棉絮,直到晚上她才知道楚景淮要睡地上,心道自己居然没想起这茬儿。
不知道他睡着没有……
雨声越来越大,墙壁好似失去了作用。
“楚景淮?要不你上来睡吧,地上很凉。”她小声开口。
楚景淮身体里还有余毒,要是凉气入体就不好了。
但她毕竟是女子,说完后小巧精致的耳廓就染上了红色,幸得现在是夜间,不会被人看见。
心里又有点希望楚景淮没听见她的话。
如果他睡着了就当她没说吧,毕竟邀请男子同塌而眠……她也没那么厚脸皮。
地上的人小弧度的动了动肩,“无碍,也没有很冷。”
咔嚓——一道闪电劈在半空,瞬间照得整间屋子如同白昼,沈予棠看清了他身下薄薄的一层棉絮。
这点厚度估计和直接睡在地上没区别了。
还说自己不冷。
“你上来吧,不用顾及我,这床挺大的,睡两个人成问题。”
见楚景淮没有动静,沈予棠提高了一点声量,“你要是受了凉,妨碍我解毒,我可要生气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风雨声交织,盖过了楚景淮的声音,但沈予棠确信自己听见了一声叹息。
半晌楚景淮才起身,缓缓上了床塌,但他靠在床边,只盖了被子一角,像是生怕碰到沈予棠。
她伸手丈量了几下,他们中间都能再挤下个壮汉了……
把被子挪过去一些,她道:“你刚才说什么?”
楚景淮闭着眼,却还是立即回话,语调温柔,“我说,我怎么敢让沈小姐生气。”
“怎么?难道我很凶吗?”沈予棠被雨声吵得无法入睡,现下终于找到点别的事可做。
身旁的人低笑一声,“不凶,只是会撅嘴,偶尔还会用针扎人。”
沈予棠撑起身,下意识反驳,“我什么时候……”等等!她好像的确故意扎疼了楚景淮,“这么久的事你还记得,真是记仇。”
“快躺下,到时候你病了,谁来给我解毒。”
同样的说辞,被他一来一回还了过来,沈予棠终于也感到有些冷意了,钻进被窝阖上眼睛。
一夜无梦。
心里装着事儿,沈予棠醒得就早了些,想伸手揉揉眼睛,却摸到了一块发热的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