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快步上前,当着众人的面,从衣服里解下荷包:“赵夫子,这是学生的学费,还差七文,容弟子月内凑齐。”
这荷包可以说沉甸甸。
拿出来的时候,纪元心里也在滴血。
每日寅时正刻,也就是四点起来,做完纪家的活计,再去采集东西,三个多小时不敢停歇,还欠下安五叔的人情,这才赚得钱。
但他此时不拿出来,便是愧对赵夫子的维护。
说旁的也没什么用,拿出真金白银,才能让交钱的学生家里心服口服。
不患寡而患不均,放哪都合适。
赵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纪元,还未看向钱,就见纪三婶冲过来:“你哪来的钱?!不会是偷的吧?!”
纪元抬头盯着纪三婶的眼睛,认认真真道:“是我每日挖春笋,挖草药野菜赚的。”
“不可能!”
“肯定是偷的!”纪三婶刚要抢,就被纪元的眼神吓退。
纪元早发现不对。
他这个三婶闹一出,其实并非只为觉得不平,更多的,是为了不让他读书。
方才说的解决方法,就是不让他读书。
赵夫子说他天资聪颖时,她眼神里都是惊恐。
现在随口诬蔑,更是要断他读书的路。
“元哥儿的钱不是偷的!”听说此事的安五叔过来道,“爹,我每日寅时正刻起来割猪草,便看到元哥儿在挖春笋了,每日一个多时辰,片刻都不歇的。他的野货也是我捎到县里卖的。”
“这些钱,是他最近所有银钱了。”
安五叔少见说这样多的话,他在村长爹面前,总是胆怯的。
不过有他作证,证明了纪元的钱清清白白。
可却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纪元每日在他三叔家做的活,大家都看在眼里。
他还寅时起来挖野货?
在私塾外读书,还那样厉害?
这何止是天资聪颖啊。
也有看热闹的村人想起:“是了,最近起来早了,确实能看到元哥儿。”
初春的寅时,对村里多数人来说,也是很早的了。
赵夫子同样不敢置信。
他知道小小的纪元平时辛劳,却不知道他的一天竟是这般的。
怪不得自己卯时到小室读书,已经看到他放下的白板。
赵夫子原本难看的脸色变得柔和。
穷且益坚,贫而好学。
再也没有这样好的学生了。
不说赵夫子,村里人也为此震惊。
特别是孩子送来读书的家长,直接瞪着私塾里看热闹的学生们。
看看人家!
再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