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鹿死死埋着脸,声音都染着哭腔,几近绝望地不断重复,“好痛……求求你、我不打针……段哥救救我……”伸出的手僵了一瞬,段从祯有些诧异地抬眉,怀疑地盯着他,过了一会儿,摸出手机叫救护车。即鹿却像突然醒过来似的,胆大包天地抓住他的手,满脸惊恐,“我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段从祯没有搭理他的抗拒,冷静地跟电话那边说明情况,“没有外伤……嗯,精神状态不太好……可能需要一些安定药物……没有暴力倾向……麻烦快点过来……”看着男人冷淡神情,即鹿怕得发抖,胸腔如同灌了水一般,怎么都喘不上气,手指紧紧攥着薄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呼吸声越来越轻。挂了电话,段从祯才把手机收起来,低头看了一眼缩在地上的男人,眸光微敛,未置一词,俯身把他扶起来,手臂抄进膝弯将人抱起放到沙发上。即鹿不敢挣扎,眼角通红逾裂,唇色苍白,脸因为缺氧而泛着淡青,想要抓着段从祯寻找一点依靠,又害怕被推开,只伸手捏住男人袖口,连力气都不敢多用。段从祯垂眼,面色冷淡地看着他,“你最好能解释清楚。”即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喘气,眼前天旋地转似的,比以往任何一次发病都要猛烈凶狠。外面响起救护车的声音,即鹿猛然一颤,又开始呜咽着瑟缩,“我不去医院……段哥,求求你,别送我去医院……”脑子混沌的时候,即鹿一想起医院,就会想起曾经待过的精神病院。白大褂,听诊器,针头,不明药物,还有脸上带着诡异笑容的男医生,看他的眼神,像是看着实验台上的小白鼠。那是他一生的噩梦,每次发病都如同回到了精神病院里,让他觉得怎么逃都逃不掉。段从祯自然是没有理会他的抗拒,没说话,垂眼看着他,漆黑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淬了冰般的冷。良久,男人才伸手,帮他撩开额前被汗洇湿的碎发,语气柔和一点,带上难得可见的怜悯,“我陪你一起去。”深夜的病房,冷清而寂静,医生们走后,房内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水声,是从盥洗室传来的。走廊上,段从祯跟医生的交谈隐隐传来,听不真切。“段医生,你我都是同行,我也就不委婉着说了。”“您讲。”“从刚刚的症状看,病人应该是患有很长时间的惊恐障碍,并且我们推测病人曾经接受过治疗,并且服用过药物。”段从祯沉默了一下,“是精神病吗?”医生停顿片刻,“噢,不是,这个不属于精神疾病,是焦虑症,属于心理障碍。”段从祯皱眉,“病因?”“这个我们也没办法知道,需要专业的心理医生介入诊断。”“他吃了什么药?”段从祯问。“我们也没办法现在就查清,或许问问他能更快知道。”医生说。段从祯摆摆手,有些烦躁,“吃药了怎么还会发病?”“可能是中途停药了。”“病没好为什么要停药?”“这……我们也无从得知啊……”医生有点为难,对男人的不断逼问感到难堪的压力。看他这样,段从祯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让医生先走了,转身推开病房的门。即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被送上救护车之前,他还是一直挣扎,甚至抓到了段从祯的手臂,段从祯把人压着打了一点点安定剂,才顺利把人塞上救护车。剂量不多,这会儿药性应该也已经过去。段从祯坐在椅子上,低头看手机,偶尔抬眼看一看即鹿的状况。过了十分钟,床上才有了动静。房间里十分冷清,即鹿打了个寒颤,缓缓睁开眼,入目就是惨白的天花板,霎时瞳孔一颤,手忙脚乱地要从床上爬起来。手背一阵刺痛,即鹿低头,看见手上插着针头,不知道在注射一些什么药品。吓了一跳,正要伸手拔下来,耳边传来低冷的声音,“想扯就扯吧,反正痛的是你自己。”微微一顿,即鹿抬眼,看清坐在床边的人。段从祯懒散地窝在椅子上,十分放松,偏着头,手指微曲抵在额角,没看他,目光落在手里的手机上,慵懒而性感的模样。即鹿回过神来,猛然记起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段哥……”他喊了一声,又不说话了。“在呢。”段从祯拖腔带调地应了,意义不明地抬眼扫他,像是对他这种小孩子一样的行径感到好笑。“段哥……这是什么药?”即鹿颤着手指,指了一下架子上的吊瓶,声音有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