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梅的花瓣是黄色,在茫茫的白雪中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颜色,有点像蜡烛滴下的油,那薄如蝉翼的花瓣在寒风中颤栗着,仿佛随时都会飞离枝头。
屋内烧着炉子和炭盆,窗面上升起薄薄的雾气,遮住了夏蔓的视线。
夏蔓用带着手套的手擦了擦,窗面又干净了。
这雪连下了几日,铺天盖地的,地面上、树枝上、柴火屋上,四处都是厚雪,人脚一踏进去,就会深陷其中。
从窗户里,夏蔓能看见正在窗外扫雪的谢自然。手背上的冻疮发热发痒,她忍不住挠了挠。
窗外檐下的木板上积了不少雪,谢自然总担心融化雪水会影响木板的承受力,而且堆积在门口的雪也会影响木门的开合,所以她经常出门去扫雪。
前几天夏蔓也出门扫过雪,没两天手就冻伤了,之后她就被谢自然用扫帚赶回了屋里。
厨房的小灶炉上冒着水雾,里面是谢自然为夏蔓煮的药汤,专用来治冻疮。
书里说的是加适量的冬瓜皮、川椒、艾叶、桂枝,仓库间里有冬瓜和之前做的驱蚊的艾草结,正好可以拿来用。
艾叶是艾草的叶子部分,谢自然总担心药效不够,丢了好几根艾草结进去。
川椒没有。桂枝有,但是在肉桂树上,肉桂树在山林里。
雪势变弱时,谢自然想想冒雪去摘桂枝,被夏蔓拦下来了。
“你不要命了,积雪那么厚,你怎么上山?怎么爬坡?摔下来了怎么办?”
谢自然被说得一声不吭,她回到储物间里开始找其他的替代品,最后她在陶罐里加入了生姜用来驱寒。
每天早晚,夏蔓都被按着用陶罐里的药汤洗手。她觉得自己的冻伤不严重,但是谢自然不这么认为。
无论是多么轻的冻伤,如果不注重保暖防范,都有伤势加重溃烂的可能,她必须将这种苗头遏制。
夏蔓将陶罐里的药汤倒进盆里,然后将手套摘下,把手放到药汤里,直到药汤变得冰冷才将手拿出,重新戴好手套。
她推开门,寒气扑面而来,钻进她的每一个毛孔中,冻得她一个哆嗦。
谢自然听到开门声,立刻停下手下的动作,转过头。
“不是说了,药汤等我倒,你少出门。”
夏蔓将药汤泼在雪地里。
“我是手冻伤了,又不是手废了,只倒个药汤而已,没事的。”
将水倒干净后,夏蔓站在门边,道:“门口这一块都扫得这么干净了,快进来,外面冷。”
谢自然不愿意进去。
只扫门口一块怎么能行,她得将这一条都扫干净。
“走了!”
夏蔓一手提着盆子,一手使劲拽着谢自然的衣服,硬是将她拽进了屋。
谢自然只好将扫帚上的雪抖落,然后把扫帚放在入门处的柜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