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蓝田下意识地抬过头看去,玄纹白衣少年纵马而来,手持长弓。他头顶的碧玉银冠在阳光下折射冰冷耀眼的白光,玄纹衣角在风中飒飒作响。他的背挺得笔直,骄傲得不可一世,好似天塌下来,他也能顶住。一双极为好看的凤眸微微一眯,原本狭长的丹凤眼越发狭长起来,长长的睫毛轻颤,略微掩住了充满恶意的眼眸,而他的眼底好似含了一块极寒的墨冰,叫人望而惧之,一身浓烈的阴戾煞气更是叫人心生惶恐。而他的神态,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轻蔑高傲都可以从他面上看见,仿佛什么也入不了他的眼,颇是目中无人。鲜衣怒马少年时,一夜忘尽长安花。说的莫不过是他这般自傲到骨子里的人。“你……你是谁啊!”王蓝田被他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情急之下竟有些结巴。“杭州马文才!”白衣少年嗤笑一声,冷声道。知道他名字又如何?他敢和他做对么!“我警告你!我是太原王家王蓝田!你若敢碰我,我爹饶不了你!”王蓝田见情势不妙,立马扯虎皮,只可惜遇见的又是一个不怕他权势的人。王蓝田的话非旦没让马文才心生忌惮,反而让马文才下手越发狠了。闻言,马文才冷骏桀骜的脸上的讥讽更加深了,他轻描淡写地从箭筒中抽出一支银箭,娴熟地搭在了长弓上,弯弓对准了王蓝田,毫不在乎地冷笑一声,“让你的阴魂托梦给你爹,让他来找我吧!”在王蓝田惊恐的目光下,马文才邪魅一笑,漫不经心地放开了弓弦。“唆!”寒光一闪,银箭冲着王蓝田飞驰而去!“昕!”银光一闪而过,一柄飞刀横飞过来,打偏了银箭的轨迹几分。被打偏的银箭急急冲着王蓝田的发冠去,“咚”,发冠被银箭打落的同时,王蓝田也吓得晕倒在地。发现银箭被飞刀阻了,马文才敏锐地望向了后侧,方才,那飞刀就是从那飞出来的!“呵!”一声微不可闻的嗤笑声幽幽传来,马文才的听力一向敏锐,便听了个正着,闻声辨位。他那双凤眸上挑,剑眉下压,分外凌厉的目光直直向右侧后方看了过去,寻寻觅觅。似是知道马文才在找他,那人竟让仆从从人群中清出一条小道,人海聚散,终于马文才的眼光望向了那站在小道间的贵族公子上。公子立在翠竹之下,手中轻握看一把泛着冷色的寒玉扇,翩翩然若谪仙下凡。乳白的阳光穿过树叶细碎若星点,像是怕惊走了他,像是自愧不如,那般小心地落在他身上,映着他的神色越发平静安然,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般。细碎柔和的光影浅浅投入他水墨般的眸子中,灼灼明亮好似通明的灯火,近乎透明般闪烁着水晶的光泽。朱红的薄唇轻轻衔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却似落了三千繁华……他抬过头,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坦然从众人眼前走过之时。学子心中纷纷起了一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曾经他们对这一句话不以为然,当成空话,并嗤之以鼻,不信世间有容色如此出众艳绝的男子。而今,却只能用这一句来形容眼前的贵族公子,除了这一句,别的话便似贬低!若非他眉宇间流转的英气,他们只怕将他给认做了女红妆。他一身细金纹绣正紫色华衣,腰系流苏雕字方玉佩,款款走来时,便是极为风雅。身后跟着的青衣书童也是丰神俊秀,气宇不凡。紫色这颜色霸道得很,少有人可驾驭,穿在他身上却分外妥贴,衬着那张好看到雌雄莫辨,还渐渐显出肆意讥讽神情的脸,更显出别样的张扬与华贵。这公子鹤立鸡群,鲜活明亮得有些灼伤了人眼,却不自知。在离马文才还有好几十尺的距离,便施施然停了步伐,衣摆微扬说不出的飘逸。而他面上好似挑衅的笑容,让马文才眸色一暗,心里蹿出棋逢对手的战意。“马公子路见不平,拨刀相助,真叫在下配服!”紫衣公子浅浅勾了勾唇角,做了个相见礼,说得这话,却是恭维,实则讥讽,之后还状似可惜,实刚添油加火地道了句,“就是可惜,没能要了那恶霸的命!”“是啊!没有公子你的那一飞刀,我早要了他的命……”马文才高坐在马背上,眸子明灭不定。他搞不清这人的目的。“在书院门口伤人,终归不好,对马公子你的前途也有影响,不是么?”紫衣公子“唰”地一声轻打开了寒玉扇,轻摇着玉扇,淡淡开口。“哼!”马文才冷哼一声,方才紫衣公子的飞刀竟能打偏他的箭,让他的箭落在了王蓝田发冠上侧,那身上必定有不弱的武艺,所以他定能看出他马文才的箭是向着王蓝田发冠下侧的玉石而去,那么他的话根本站不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