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束脩礼还是要备着,万一同意,当场就能拜师了。
洛雁觉得是没问题的,毕竟是她亲弟弟,她有自信。
真见到了阴贺昶,洛雁不得不承认,跟想象中是有所区别的。
她以为,读书人皆是一身整洁的素色衣袍,无论何时都端着读书人的架子,看起来就文绉绉的,空口便是大道理。
但这阴贺昶不仅生的五大三粗,竟还穿了件宝蓝色的锦袍,脸上的胡渣冒着尖,豪爽地看不出他有半分读书人的样子,相较之下,赵家哥儿都被衬得更像文官了。
就连说话,也是中气十足,“师妹!”
沈思琼礼貌地行了个礼,“师兄。”
两人站在门口你一句我一句地唠了一会儿,但从对话的内容便能听出,两人并不相熟,只是同门师兄妹的客套罢了。
人情世故走完,众人在大厅落座。
终于盼到阴贺昶考究昭儿的时候,洛雁忍不住紧张。
不过她只是个最不起眼的旁观者,更没人在意此时此刻的心情。
正当所有人凝神贯注昭儿时,阴贺昶突然发出一声大笑,打破这既有的安静,“就这瘦得跟猫崽一样的小玩意儿想当我的弟子?我真怕一戒尺下去,就把他的骨头拍碎。”
比起玩笑,阴贺昶这句话倒像是下马威。
昭儿神色平静,并没半分露怯的意思,作揖道:“只要阴先生愿意收下弟子,弟子愿整日起早锻炼身体。”
阴贺昶应道:“病不死就成。”
说罢,他便给昭儿出了一道题,“虽说品性为前提,但我也得考一下你的学问,你便同我解释一下‘木心不直,则脉理皆邪,弓虽劲而发矢不直’这句话吧。”
这是《资治通鉴》的内容?
昭儿应该还没学过,洛家学堂的先生学问有限,一般只反复地同学子讲述儒学。
一上来就考这么难的题,只怕昭儿应对不上。
沈思琼算是整个场子上最镇定的人,她虽与这位师兄不熟,但也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
如果他真的愿意收徒,就不会这般刁难。
看起来他对昭儿应该不是很满意。
反正这条线她已经帮忙搭了,至于洛屿泽的弟弟怎么把握,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了。
昭儿微微垂眸愣了一下,阴贺昶见他迟迟未开口,刚想把人打发。
只见昭儿突然抬眸,字正腔圆道:“此为唐太宗所言,木心不直,便是说木头的芯如果没长直,那这木头上的纹理也会长得歪歪斜斜,如果用这种木材制造弓箭,看似强劲,但是发射出去的箭矢也不会直飞目标。”
“唐太宗以此话训诫太子当时的老师,想要以此来警醒少傅勿让太子误入歧途。”
说罢,昭儿再次作揖,“此乃昭儿愚见,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阴先生指教。”
“不错。”
阴贺昶脸上突然绽开笑容,“没想到你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
“你们洛府的学堂竟然还教《资治通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