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说道:“那女先生,对于道,墨,儒,释四家学说,有何看法?”
高莛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学问尚浅,不敢言,不知道长是怎么看的?”
李诚敬淡然开口:“道家以天道行人道,但道太高,人不可触。墨家以人道求圣道,太苛。儒家以畜道理人道,大谬。释家广纳百川,太过求全,结果自家里斗的天翻地覆,离真太远。”
“但,世间道理,几乎都在这四家学说之中,再想别开生面,千难万难。故而只能择其一。贫道看来,儒家虽然有大谬,却最为适合人道。”
“道长不是说,儒家有大谬吗?”
李诚敬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儒家之谬,在于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儒家之谬,在于看似胸襟开阔,却气量狭窄。”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看似修己度人,却将天下事归于己身,总想着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夸夸其谈,如天上天上白云,飘来荡去。”
高莛楹不敢苟同,疑惑问道:“何有此言?”
李诚敬呵呵一笑,说道:“儒家讲教化,更有儒家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为教化之根本。但儒家之教化,下不惠民。更有礼不下庶人之说。将一个国家最为基石的普通庶人排除在教化之外。愚民也好,敝帚自珍也罢。这才是王朝更迭不断,战火不休的根本原因。”
高莛楹一脸的愕然,观万载青史,王朝更迭原因千种,从没有谁听说,王朝更迭的原因是这个。
李诚敬不理会她的表情,尽情放言,说道:“民不知礼,不知义,不知礼义廉耻,不知民族国家之于民何也?国于民者,无恩,无德,无义,民与兽何异?每逢大灾大难,天下百姓只会保全自身,凡敢阻者皆为敌酋恶兽。”
“倘若教化天下,无人不识字,无人不识礼,无人不知义,家国之灾难,人人皆知,何为民族家国大义,知所为,知大义,心中有信义,江山何愁不固。朝代何愁更迭?”
高莛楹赞叹道:“道长有济世之心!”
李诚敬叹气不语。
今日与这女鬼,放开心怀畅聊,不过是心中憋闷太久。
六月毕竟只是一个歌女,不通文墨,与她谈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能够遇到高莛楹这种饱读诗书,通晓,道,儒两家学问的才女,才可一舒心中气概。
月色下,一人一鬼,畅所欲言,不知不觉,已经晓光初现。
李诚敬笑着说道:“今夜畅聊,着实痛快。只是女先生还是请听贫道一言。”
“道长请讲!”
“这世间其实真有人鬼之别,你我二人相逢于荒野深幽夜色,难道就不怕贫道是那害人鬼物。以后若是夜晚遇到旁人,还是不要将他们请进来了。”
高莛楹呵呵一笑,说道:“道长高德,怎么可能是鬼……”
声音戛然而止,一双眼睛瞪的好似铜铃,愕然看着李诚敬。
原来是李诚敬揭开披煞遮阴符一角,露出一身煞气,好似九幽恶鬼,吓的高莛楹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那女先生,你看贫道,是像人还是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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