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良跟着她身后出门,却觉得别扭。
活着,能认识安琪,当然值得,可并非是值得的全部,还有安逸,慈恩,何师傅,更有她骆远钧啊。可这雷厉风行的女人根本不给他机会说那个标准答案。
“买点礼物去看你师傅吧,”远钧已经进行下一个话题,“茶叶,咖啡,酒?对了,你师傅脾气好不好?会不会打人?”
远钧这一问,冕良少不得忧心忡忡,“我师傅脾气不好,会打人,但没打过慈恩。不过这回~~不知道诶。”
几个小时后,冕良就知晓结果,何师傅会打人,从小到大没打过师妹不代表一直不会打。
到何师傅的修车厂的那会儿,已经是晚饭后,似有大雨,气温低沉,暑气逼人。
修车厂楼上,何师傅刚和几个小他徒弟吃完晚饭。
慈恩的母亲和冕良的父亲一样,都是很早过世。从八年前冕良见到师傅那天开始,他就是这个样子的,夏天,在修车厂楼上的房间,穿着破洞的大背心,屋子里的大吊扇呼拉拉猛力吹着。即使这样,他也挥汗如雨。桌上的食物总有一碟酱肘子或一份蒜泥白肉,佐餐之物还有蘸黄酱一起吃的整条黄瓜和整只青辣椒。
看到同慈恩师姐和大师兄回来的还有不熟的骆远钧,小师弟们都识相回避。
何师傅热情招呼远钧和冕良坐,从女儿的表情上也隐约知道是有事儿要说,而且多数不是好事。
何师傅是粗豪汉子,并不掩饰自己的担心,直接问远钧,“骆小姐,我家这娃儿是不是惹祸了?有事儿您直说。”
远钧连忙安慰,“我今天是来当保镖的,何师傅您放心,慈恩工作很努力,是我的得力帮手。”
听远钧这么说,何师傅就眼瞅着女儿,等她开口。无论如何,能劳驾老板出来当保镖,这事儿也不见得多好。
慈恩酝酿了一整天的勇气,在见到老父这一刻,竟如阳光下的冰雪,融化的差不多了。不敢看父亲的眼睛,磕磕绊绊了很久才坦白,“爸,我怀孕了。”
何师傅只是皱皱眉头,再没其他反应。
慈恩胆子就再壮了点,一鼓作气,“爸,您别问我孩子是谁的,我不会说的。但我想把这孩子生下来,我大概是疯了,对,我想做未婚妈妈,爸,您能原谅我,帮助我吗?”
冕良是真为慈恩捏一把汗,他就坐在她旁边,看她几乎是发着抖,把该说的话说完。
又不由得佩服,也不知道这一向单纯敦厚的师妹,是哪里来的那么大勇气做这样的决定,忍不住想给她一点力量,冕良伸出手,握住慈恩的。
随着他的动作,何师傅凛凛目光,对着冕良射过来,好凶~~冕良心惊,吓得去握远钧的手。师傅若开打,他就带着这两个女人逃走。
屋子里很静,除了电扇轰轰作响,似乎还听得到何师傅汗珠子砸在地上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何师傅终于开口,他问的是冕良,“慈恩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不知道,”冕良下意识更握紧远钧的手,保持住心平气和回师傅话,“我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我觉得,如果慈恩决定这样做,我应该尊重她的选择,所以我陪她回来见您,希望您也能支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