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天,像过了十个月。周恒跟傅钦说了这事,两人找上门,梁远朝不在家。“你和钱可可最近联系了吗?”周恒想这是目前找到薄矜初最快的方法。“我问过她了,她说她们私底下不联系。”线索中断。彼时,南城最大的商场里,梁远朝面无表情的站在一家名牌女装店里,让人望而生畏。导购员观察他半天,不敢上前。直到他拿起一条裙子,导购员才带笑迎上来,“您好,请问是买给女朋友吗?”梁远朝刚触到衣架的手触电般收回,眉头竖起,“不是。”俄而踅身出去,导购员一脸懵,脑海飞速旋转,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眼看着他快要走出店门了,导购还没想出补救的话,梁远朝折返,在女人面前站定,问:“刚才那条裙子多少钱?”商场的衣服按吊牌价售卖,导购翻出吊牌,回复梁远朝:“原价是699,年终打九八折。”导购去柜台拿计算器,最终报价,“685。”没省几块钱,不过梁远朝不关心这个。“最小是s还是?”“这款最小就是s码,如果您需要的,我再给您介绍一下别的款式,虽然年末了,但是我们家款式还是很新很齐全的。”梁远朝不想听她废话,“就这条了,拿s。”明天就是除夕,工作最后一天还能出单,导购员笑的合不拢嘴。“请问您还需要看下别的吗?我们店里还有”“不用。”这家店里他唯一看中的就是这条长袖红裙,长度薄矜初穿应该到小腿左右,领口处有一条黑色丝带。他提走裙子去了楼下的鞋店,挑了一双黑色小皮靴。整套下来花了一千多,梁远朝付钱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08年的物价啊,十多张人民币能买彩电了。就是放到现在,还有好多人舍不得拿一千多只为买条裙子和一双鞋。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大年三十到了。梁远朝合眼睡了四个多小时,六点多在鞭炮声中醒来。辞旧迎新之际也是团圆之时,硝烟味直上六楼,伴随着家家户户的爽朗笑声。梁远朝把所有窗子上锁,隔绝了扰人心烦的喧嚣。他置于空寂无声的最高处,俯视低层的言笑晏晏,背靠着寂寥孤傲的苍穹,面对的是万丈深渊的孤独。七点一刻,天光乍亮,他穿好外套下楼丢垃圾。南城的传统,大年三十这天家里的垃圾不能往外扫,得往家里送,等到大年初一才能清出去。可这与梁远朝有什么关系。这些年的除夕于梁远朝而言不过是平常的一天,唯一与往日不同的便是外面平添几分热闹。他下去的时候垃圾桶已经被挪了位置,物业为了方便业主们放鞭炮,把所有的垃圾桶全移至小区后门。梁远朝绕了一圈过去,回来的时候碰上几个隔壁楼的小学生,正在互相炫耀自己的新衣裳。他也给她准备了新衣裳的。看着她们欢呼雀跃,梁远朝冷了几天的脸色这一秒稍有松动。楼梯最后半段,他低头看着台阶,头顶窜出久违的少女音调,“你回来啦!”梁远朝遽然抬头,被她一个熊抱蒙住了眼。软香的气息涌入鼻腔,蔓延至全身。有一种叫薄矜初的毒,粘上一次这辈子都戒不掉了。这毒瘾,他心甘情愿沾染。楼梯危险,梁远朝牢牢的抱着她,她的嘴角挨着他的耳垂,唇瓣翕动,“想我了没?”“嗯。”一件视若珍宝的东西突然不见了,找了好久,找遍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依然未果,就在准备放弃的时候,它突然冒出来,这种感觉用欣喜来形容太过草率。应该用惊喜——又惊又喜。少年紧紧的叩着她的脑袋,红了眼眶。他过往的近十八年里,失去了最亲的家人,他最懂得思念的酸楚,他以为他学会了排解。直到遇上她,她两次失约后一声不吭的消失,把他的神经磨碎。“我来陪你过年了。”“嗯。”“梁远朝!”薄矜初气急败坏,站在比他高一级的台阶上,不用仰头,气势十足,“你只会说一个字吗?以前是滚,现在是嗯。嗯嗯嗯,嗯个屁!再嗯一次我马上走。”